谦脸红道:“公子看着我做什么?”
“你硬什么?”
洛谦登时恼羞成怒,却不敢在贺衍面前发脾气:“我都十四岁半了。”
贺衍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低着头继续给他揉搓身体,不在意地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洛谦的身体本就有些淡褐色,现在更是褐红褐红的,结巴道:“三、三个月之前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发现裤子上黏糊糊的。”
“李成几个人带着你去过那种地方了吗?”
洛谦懵了一下:“什么地方?”
“妓院。”
“没去。前年记得公子以前说那不是好地方,我回头就去问了妓院是做什么的,这辈子都不会去。”
主子这么严格,他哪敢啊?
贺衍知道洛谦性子乖顺,不在意地说:“嗯,没去就好。你好好习武念书,将来我带着你征战沙场立功封侯。不要玷污身份,去那种鱼龙混杂之地。”
洛谦笑着说:“我小时候总想着怎么叱咤风云,长大了才知道不是将领的材料,立功封侯什么的就算了。我就想一辈子跟在公子身边做个侍卫,能练武能吃饱,生活还舒服。”
贺衍轻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洛谦这两年生活在贺衍身边,才知道什么这世上真有文武双全的人存在。贺衍的箭术扬名在外,剑法深藏不露,对兵法、历史有研究,一手毛笔字也写得极好。
洛谦相比起来就差远了,再怎么努力也读不进兵书,只有剑法能与贺衍抗衡。
洛谦又小声问道:“公子,咱们来这蒲津关一年多,什么时候回京城?”
贺衍淡淡地说:“近来朝野、民间、边关都多事,回到京城更不不安稳,不如在这里日子过得自在。你觉得苦了?”
洛谦笑着说:“没有。老将军把守着蒲津关,兵权在握,咱们比在京城可舒心多了。”
“嗯,你知道就好。”
15
贺衍的父亲贺章是新朝征西将军,被王莽派去蒲津关,率了十万大军镇守此地。这段时期政局动荡,边关不稳,小股的起义接连不断,却没什么人能成气候。
洛谦便追随着贺衍在蒲津关住了好几年。
洛谦小时候活泼好动,心地纯善也用功努力,但骨子里毕竟有阶级意识,认为自己出身不好就是奴才。他感激贺衍把自己从泥沼里拉出来,况且贺衍为人不坏,容貌好又文武双全,洛谦内心便充满崇拜之情。
贺衍似乎没把他当成奴才,有提拔洛谦的意思,甚至请了先生教他读书。
可洛谦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个学渣,而且年纪又小,读书的时候根本坐不住,读着读着就开始摸剑,紧接着就把书一丢,在院子里耍刀弄枪。他比贺衍少练两年武,却仍然能抵挡住贺衍七八十招的剑法,细说起来,与贺衍在剑法上的造诣和潜力不相上下,甚至略微超过一点。
只不过箭术便差得远了。
吴先生每个月给洛谦上课八次,洛谦每到那时候就苦不堪言。
这天夜里贺衍刚要入睡,窗外传来蛐蛐的鸣叫声,一阵又一阵。
这时候已经快到初冬,冷得人打哆嗦,贺衍被气笑了:“给我进来。”
窗户立刻被人推开,一个人影利索得跳进来把窗户一关,向着贺衍的床冲过来:“公子,吴先生明天就要来上课了,书本里我有段不太懂。”
“不懂,还是忘了?”
洛谦诚惶诚恐:“上课的时候就没怎么听懂。”
贺衍半坐在床上:“当时怎么不问呢?”
“他不喜欢我开口问。”
“我平时还不喜欢你问这问那呢,怎么在我面前那么多话?”
洛谦说不过了,没脸没皮地讨饶道:“公子帮帮我吧,不然明天又被打了。”
贺衍望着他没说话,洛谦又赶紧拉他的被子:“公子帮我,吴先生打人不留情的,上次的伤现在还没好干净……” 说着可怜巴巴地把左手心给他看,果然还没有落痂,且有些青紫之色。
贺衍恨铁不成钢地望了他一会儿,把被子掀起来道:“进来吧,什么地方不懂?”
洛谦赶紧钻进去,把书拿到贺衍的眼皮子底下:“这段话……”
“这是《春秋》。” 贺衍翻着看了几页,沉声道,“这段话说的是弑君,不能断章取义。前面的你都明白吗?”
“不明白。”
贺衍闭上双目青筋微跳,翻到文章的第一段,一句一句解释给他听。洛谦低头专心看着,却总被贺衍的头发骚得发痒,随意伸手撩起来放在他的身后,脑袋轻靠在他的肩上。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同一张被窝里也睡过好几次了,靠着看书算不上逾矩。贺衍解释了小半个时辰,洛谦囫囵吞枣,总算磕磕绊绊地背得差不多,意思也捋顺得八九不离十。
贺衍略略做了个总结:“……以‘书葬’来说,君死未必是弑君,不能代表‘弑‘的意义。” 说着转头道:“懂了吗?”
只见洛谦的眼皮上下打架,微靠在他的肩膀上似已入睡,却还不忘轻声道:“懂了……”
懂个屁!
贺衍被他气得想发作。
他冷冷地盯着洛谦看一会儿,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于忍着没有出声,慢慢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来翻身入睡。过了没多久,贺衍身后探过来一双手臂把他的腰抱住,身体又无意识地贴紧了些,像是在冬日里寻找热源的熊。
贺衍叹口气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