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结果不是你的初衷。”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似乎心绪开朗起来，他放松嘴唇抿出一个微笑，向后靠上椅背：“叶修，你知道我的初衷是什么吗？”

实际上，喻文州的心情一开始相当不好。

是的，喻文州善于控制情绪，他人的、自己的，但这次他确实发了怒，或者说，十分不快。即使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可这次叶修病情突发跟后续治疗看起来像是一种胁迫：如果你不配合参与试验，那病人就要死。

——就在他接到通知飞到素完成了引导药物与残留末日之星的融合，但因为本身的不稳定导致了o信息素的爆发，以及并发症，唯一的办法是提取a素。

技术上很复杂，可这是专门研究o信息素的实验室，而且一个星期前也通过了lún_lǐ委员会的审核，以及拿到了相关部门的批准。

这个想法并不正确，是对叶修病情恶化的迁怒，但喻文州无法制止自己这么思考，他的理性被非理性狂热的驱导，堪比地脉中尚未爆发的岩浆。

如果是面对一场战役，他会通过对手最微小的行为延伸出最有可能的、最危险的攻击意图，从而从容全面的布下陷阱，引导失误发生。可现实不是战役，有因果，也有意外，有处心积虑，更有巧合的幸运。

在旁人看来，喻文州一向镇定又如沐春风的神情交错了更为深刻的焦虑，能看出他对叶修病情的牵挂与关注，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止。

不止是对于叶修病情的忧虑和对院方的不满，还有对于这个治疗方案可能的后果。

若o在末日之星的影响下，终生无法被标记的后遗症依旧不可消除，那么这次的信息素与药物的融合对o来说，将产生一种状态不明显可是存在的联系。

喻文州一开始想到的是，这对叶修来说将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为了消除o带来的影响服用的末日之星，最后还是要用另类标记的行为来拯救。

残忍又可笑。

不过叶修也许并不会在意这个，他对末日之星的依赖是为了突破身份带来的障碍，而非o性别本身，他可以接受标记，或者说产生联系的事实。

于是，对于喻文州来说，最具有威胁的，正好是叶修这个态度。

他也好，韩文清也好，如果叶修本人的意志不在乎，即使信息素层面上产生了联系，两人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这才是焦躁的根源。

非常、相当、特别的——

难以……

叶修正在看着他，并且是不怎么愉快的视线，不过这不重要，他们也并非什么亲切亲密的关系，就算互相对对方的想法了解的通透，可那不是心意相同的默契，只是攻防帷幄间的算计。

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不是对等的。

叶修没有把喻文州当成如同联盟初代那样的平交好友，喻文州却不愿意作为叶修的后辈出现，这是绝对的屏障与死结。

不能妥协。

——只能打破它！

“这可真是太不重要了，喻队。”叶修不以为然。

喻文州却不介意叶修介于玩笑与厌恶之间的态度。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都有过危险又微妙的，踩在愉悦与憎恶之间的，亲密关系。 1（续）

“那就不重要。”喻文州轻描淡写得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拉长谈话的时间，他认真地打量叶修，对方神色还算平常，说话的时候不再注意自己，半低着头，空闲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得翻着一本电竞刊物，没有被触怒，也没有被触动。

“兴欣……”喻文州也把视线投到那本杂志上，评论道，“这个赛季，有点问题。”

叶修停留的那一页正好是荣耀部分，对于第十一赛季的常规赛也有做报道，可以看出的是，虽然兴欣是上赛季的冠军，但失去了叶修的兴欣在更多人心目中并没有坐稳冠军的王座。比如这本杂志，将新打法新战术新指挥的兴欣放在了不成熟的第二梯队，排在新嘉世与义斩前面。

“现在不是刚开服的时候了，观众心中的强队往往是实力、资金、后备资源的综合评价，兴欣有一个很好的开头，良性循环就行。”讲到兴欣，叶修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说喻文州，你跑我这来给兴欣复盘的吗？”

喻文州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说说荣耀能让你轻松一点。”

“还不如你给我表演打地鼠，”叶修嗤笑道，“有意思？”

“好吧，”喻文州顺势也摆出开诚布公的架势，“实际上，我找到了那段录像的拥有者。”

大概是带出了不好的回忆，叶修脸色明显冷淡了些，他把杂志合上，问：“是我认识的人，对不对。”

喻文州没有直接回答：“看来叶神似乎也有头绪。”

叶修嘲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扫了喻文州一眼：“太年轻了你。”

“年轻是好事。”喻文州微笑。

“呵，”叶修也不废话，直接把喻文州的底牌打了出来，“是陈夜辉对吧。”

要说喻文州没有惊讶也是假的，这是他认为叶修不知道、不会拒绝，而且会信任自己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他表情丝毫未变，镇定自若得顺着叶修的话：“不排除有嫌疑。”

先说找到了拥有者，又说不排除有嫌疑，喻文州还是被叶修打了个措手不及，露出了个不大不小破绽，叶修也懒得追究这个，喻文州的别有用意就差挂个牌子拿喇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