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厅里,张洋正专注于眼前的球杆,即便听到了脚步声也没有分神。他身上穿着一件休闲款的衬衫,比初见之时更随意一些,不过周身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也难为了陪他打球的那个哥们儿,不过看对方表情倒是很愉快的样子。
曲溪刚将目光从张洋身上移开,便与旁边陪张洋打球的那个人对上了。对方的目光在曲溪和肖童身上走了个来回,笑道:“太好了,今晚有人陪哥哥喝酒啦。”
此人与张洋年纪相仿,长得倒是很周正,不过眼角眉梢笑起来总显得有些轻佻,一看就不沉稳,很难想象这种人能和张洋玩儿到一起。不过他还真是张洋从小处到大的朋友,而且也算是圈内人,年纪轻轻就拿过学院奖的最佳新晋导演,他叫林牧言。
“啪!”的一声,一球落袋,张洋终于将目光从球桌上移开,冷声对林牧言道:“他俩是公司新签的艺人,不是陪酒的酒童。”
林牧言被张洋怼了一句也不恼,反倒笑得越发轻佻,开口道:“不陪酒,那来两杆?”
“我陪你还不够?”张洋看了林牧言一眼,又朝李等道:“你带他们在山庄里转一转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张洋又补充道:“这三天我在这里有些应酬,你们就当放假,自己随便玩儿,消费记在账上,去吧。”言下之意竟然真是让曲溪和肖童来度假的。
曲溪闻言不由多看了张洋两眼,顿觉此人的境界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就凭李等这个贴身助手,都三番两次猜不到他的心意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李等带着两人一出门就出了一头冷汗,他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幸亏他没做出格的安排,否则恐怕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待几人走远之后,林牧言意味深长的问道:“你到底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张洋装傻。
“你让你的助手亲自去接人,接来了什么都不安排?”林牧言问道:“这叫什么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你们有钱人都玩儿的这么洋气吗?”
“这俩是我哥看中的人。”张洋开口道。
“噢。”林牧言恍然大悟:“合着你大动干戈就是为了恶心你哥?真坏。”
张洋放下球杆拿起搭在一旁的西装,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道:“猜不透我想干嘛?”
林牧言摇了摇头:“我是属兔子的,猜不透狐狸的想法。”
“你都猜不透,他们就更猜不透了。”张洋穿上西装,整了整袖口道:“要的就是让他们茫然一点。”他说罢朝门口走去,林牧言随手拎起自己的外套跟了上去。
台球厅在二楼,出来之后立在走廊上,能俯视整个大厅。大厅一角是酒吧,那里常年只有调酒小哥一个人自己瞎玩儿,因为大部分来这里的客人都有应酬和安排,没有闲情逸致去喝小酒。
不过今天总算有了一个客人。
“哟,我们华哥的酒吧开张了啊。”林牧言有些夸张的感叹道:“哎,那不是你们家的小艺人吗?酒量不错啊,一个人叫了一排酒。”
张洋顺着林牧言的目光看去,便见一楼的吧台边,曲溪正坐在那儿喝酒。不过这孩子喝酒的方式有点夸张,人家是喝酒,他倒像是酗酒。只见他面前的吧台上摆了一排酒杯,每一杯酒都不一样,他拿起一杯仰头就干,没一会儿功夫喝了十几杯。
“我打赌,五分钟之内他就会倒地。”林牧言贱嗖嗖的拿出手机道:“两百块红包,赌不赌?”
张洋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两千,他只能撑三分钟。”
于是林牧言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开始计时。
一楼酒吧,阿华兴奋的朝曲溪安利道:“我前年还调过一种酒,特别特别有感觉,叫夕阳之血,两年来都没人敢喝过,你要不要试试?”
“你还有哪个是没人喝过的,你都给我来一杯吧。”曲溪道。
“你人真好,不仅长得帅,还善良。”阿华感激涕零的道。
阿华在山庄做了好几年的调酒师,客人都得平均到每月来几个,即便来也就是意思意思,像曲溪这样一下喝十几杯的,还真是头一回。阿华的职业生涯,在这一刻终于见到了光明。
曲溪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双眼放光的阿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前世也是爱酒之人,可惜身在宫中,处处都马虎不得,所以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今日偶然遇到这么个喝酒不要钱的机会,他要是不喝个痛快,都有点对不住阿华。
二楼的走廊上,张洋在林牧言贱嗖嗖的笑声中给对方发了个红包。
然后他忍不住深深的看了曲溪一眼,心道,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怪胎?
“金耀那边的人都安排好了,你要我陪你过去吗?”林牧言开口道。
张洋收回目光道:“你不爱应酬,我自己去吧。”
林牧言没再坚持,送走了张洋之后,犹豫了片刻直接转身去了酒吧。
“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朋友呢?”林牧言坐到曲溪身边开口道。
曲溪手里拿着酒,但是竟然意识还算清醒:“钓鱼去了。”
林牧言闻言一愣,没太搞明白现在的小孩为什么爱好都这么奇怪。
“你们老板有难,你愿不愿意去解个围?”林牧言趴在曲溪耳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