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他将马修轻轻推倒在床上,他稍稍直起腰。尽管瘦,但他的屁股很翘,也有肉,他拉着马修的手按在自己这两瓣饱满的臀肉上。
“哇哦。”马修比出个受宠若惊的神情,哑巴笑了笑,笑容很细微,他慢慢低下头,用手遮住了马修的眼睛。马修开始用法语嘀咕,饭店的房间里很暖和,哑巴的手很软,皮肤也很光滑细腻,感觉他的嘴离自己的脖子很近时,马修想看一看他。恰巧这时,哑巴的双手都滑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压着他。
马修看到这个漂亮的哑巴,趴在他身上,嘴里咬着一片薄薄的银色片状物。那片状物的边缘是血红色的。
直到这时,马修才感觉到了疼痛。他指着哑巴,他不明白,但似乎又想得通。
“谁……指使……谁……”
要死,他也要死得清楚。
哑巴身上喷到了一点马修的热血,他用他的浴袍擦干净了,面无表情地吐出嘴里的薄刀片在床单上擦了擦,他不响,又将刀片含进了嘴里。他开始穿衣服,穿鞋,坐在床上绑鞋带。马修因为失血过多的痛苦和强烈的求生yù_wàng,抽搐着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向电话机的方向爬去。
哑巴穿戴停当,站了起来,他没有再看马修一眼,跨过他挣扎的身躯,穿过小客厅,从房间的正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着急离开礼查饭店,他在大门前抽了根烟,走到外白渡桥上时他又点了一根。
天快亮了,雾厚,天与江仿佛都是毛玻璃做的,一道血色的光芒匍匐在水天交接处。
哑巴扔掉了香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掉糖纸,吃着糖走开了。
没过几天,街上就贴出了通缉令,通缉一名涉嫌杀害市民彭苗青,市民郑阿毛以及法租界公董局现任局长马修的年轻男子。一个身兼要职的洋人横死中国这件事显然为案件的调查提供了足够多的便利,通缉令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杀人嫌犯,姓枯名云,二十四五,身形削瘦,擅长乔装打扮,双瞳异色,倘有市民发现其踪迹应尽快联系捕房将其捉拿归案,以正社会风气。
街头巷尾还开始流传形形色色的故事,一说枯云是共产党,一个红色暗杀高手,二说他是白俄遗孤,神秘富豪,身怀绝技,被彭苗青、马修联手骗去家产数亿,遂下手报复,另有一说,讲他以前是个司机,是为自己先前的主人家报仇,那户主人姓黎。
枯云坐在小食摊上吃一碗热馄饨,他边上围了一圈人,他们在听说书,一个不入流的说书人唾沫横飞,张牙舞爪说:“这年轻后生听后,立即拜在了铁指昆仑的门下,咚咚咚三个响头下去:‘师父!那洋人杀我父母,强辱我姐姐,占我河山,劫掠我大好祖国,此仇不报……我还算人吗?!’”
听书的有人叫好,枯云囫囵吞下一颗馄饨,把瓜皮帽压低了,说书人继续:“从此这枯云便成了铁指昆仑的入室弟子,修习十载,尽得他真传,其中一门绝技,江湖称作踏雪无痕,讲的可不是轻功身法,乃是这铁指昆仑自创的独门刀法,话说当年铁指昆仑在天山顶上闭关修行时,一日……”
听书的人越来越多,人挤着人,枯云吃完了馄饨,扔下铜板,抽身离开。人多,说书人更兴奋,嗓门都大了起来,走出好远,枯云依旧能听到铁指昆仑在天山上用一根红梅树枝见血封喉杀了一头大棕熊,雪地上,棕熊身上皆无痕迹,此乃无痕,踏雪无痕。
转进一条小巷里,枯云靠在墙边歇脚,他点了根烟。巷弄的墙壁上也贴着通缉令,被大风吹得哗啦作响,枯云撕下一张看,是夜里了,光线很不足够,他眯起眼睛看得很用力。通缉令上画有他的画像,像有两张,一张很丑,一张很美,画得都有七八分似他,他知道,巡捕去过了爱园,找过了俏朵儿。
这时巷外有人用细小的声音喊:“巡捕来了,都散了吧,散了吧,听见说这事儿又得挨教训了。”
一个洋人死了,被中国人杀的,说不得。
枯云靠墙往外看,不一会儿,他确实看到两个巡捕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巡捕穿了大衣,警棍、手铐都配在了束在大衣腰间的皮带上,警棍泛黑油的光,手铐泛银光。
枯云看着,两个巡捕雄赳赳气昂昂,左看右看,从东家顺个苹果,从西家抓把花生米,可突然间,两人都齐齐冲向了馄饨摊,抓住了馄饨汤上吃馄饨的一个干瘦年轻人,一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一个扯开他的帽子围巾捏着他的脸就去翻他的眼皮。
他们在看他的眼睛是不是两种颜色。
发现年轻人并非他们的目标后,巡捕们推开他,扫视众生众物一番,又锁定了一个挑货郎,快步冲了过去。
枯云吐出点烟雾,他把帽子脱了下来,捏在手里。他很安静,一动不动,仿佛一张相片,片刻后,他悄悄地走出了巷子。
“两位巡捕大爷……我真不是……您看看我的眼睛……”
“你卖的什么我看看!”
“大爷……都是些自家做的小玩意儿……”
“闪开!我自己看!”
街上行人纷纷避让,远离是非中心,只有枯云笔直地朝着他们走近过去,他的影子被食肆货栈门口高悬着的灯笼发出的光芒拉得很长,很黑。
枯云已经来到了巡捕们的身后,他能看到其中一个巡捕大衣口袋里塞着的画像。
枯云提起左脚,又往前迈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