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陈道明要是知道了我再和姜文一起拍戏,肯定会过来搅局,还是瞒一段日子比较好。戏拍到我沦为阶下囚,面受黥烙之刑的时候,我带上造型凌乱的头套,再在额头贴上“囚”字,倒也有了那么几分萧索的意味。
姜文走过来,抬手轻轻碰了碰我额上的字,很小心。我向后躲了一下:“干嘛啊?”
他有些失神的一笑:“做的挺真的,我都怕碰疼了你。”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傻小子,这是戏。”
他眯了眼,倒像是在意味深长的说:“戏做真了,那不就不是戏了么。”
我惊讶于他语气中的那种认真,可又想不通有那里不对劲儿,只好与他继续打趣:“王上,你不会真要往我脸上烙个字吧?”
他说:“哪舍得呢。”
我有种感觉,这部戏,与其说是高渐离与嬴栎阳为爱情反抗秦王嬴政的故事,倒不如说是这三个人至死方休的三角恋。高渐离与嬴政的,高渐离与嬴栎阳的,甚至嬴栎阳与嬴政,都字里行间透漏着那么点儿不清不楚。当秦兵把我按在地上,姜文走过去唤我“渐离”,扶起我的头的时候,我差点就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他到底是嬴政还是姜文——毕竟他眼里的那种小心翼翼的心疼是那么明显,让我都情不自禁的入了戏,以为自己就是高渐离,面前这人就是我的发小兼初恋——可是哪能呢?
他走过来,握住我握剑的手,力道那么大,可是神情却是温柔无奈的,靠近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怀疑,秦王嬴政会拥抱住高渐离,那样的话恐怕也没有之后的那么多故事了——可是哪能呢?
休息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三个未接电话,陈道明的。我回拨回去,里面传来了他乐滋滋的声音:“干嘛呢不接电话?”
我悄悄向四周看了一眼,姜文就在不远的地方:“这不拍戏呢么。”
“我弟弟这么忙呀——”他的声音明显是开心的,“和谁拍戏呢?”
我说:“你查岗啊?和许晴。”
“还有谁啊?”他问。我想怎么也不能把姜文说出去啊,于是就说:“再没谁了。”
人要真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真的。我正在琢磨这句话能不能把陈道明那老狐狸糊弄过去的时候,姜文在身后喊我:“哎,葛大爷——”
我就听电话那头陈道明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冻得我一哆嗦:“谁啊,我怎么听着是姜文呢。”
我连忙说:“哦,他路过,来片场转转——你还不让人转转么?”
可姜文这熊孩子一点儿都不配合我:“葛大爷你看见我剧本放哪儿没?——”
陈道明就在那边冷笑:“没谁,转转,葛优,真是能耐越来越大了,都学会编瞎话了。啊?”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感觉,简直了,比捉奸在床还捉奸在床,只能听他怒气越来越甚:“好好好,我说你怎么连电话都不敢接,是怕我知道吧?怕我知道你还和他去演戏?!还骗我?!谁给你的胆子骗我?!!我看你是怕气不死我吧嗯?!你行!你厉害!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拿着我教你的东西去讨好别的男人!我真是看错了你!你他妈的——”
我想说“你什么时候教我了你连开头都没教完就把我打发走了”,可是我又惊异于他居然骂人,骂的还是我,一时间就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就是尖锐的信号错乱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我愣了一会儿往回拨了好几次都占线才明白过来,那家伙怕是气急把他的手机给砸了。
这时姜文也找到了他的剧本,转悠过来:“怎么了?我刚才听周导说你不让公布演员名单,为啥啊?”
我把手机揣回外衣口袋,颓然坐到椅子上:“他要是想公布,就让他公布吧,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我以为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大不了我找个机会再哄哄他,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没多久,就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冯小刚的一个电话——这次接的还算及时。电话里他压低了嗓子,听周围好像在马路上,这使我不得不竖起耳朵才听得清他要对我说什么。
他说:“优子,你到底把老道怎么了?”
我有点心虚,但还是决定先装糊涂:“也没怎么啊......什么怎么了?”
他在那边急的跺脚:“你就别和我兜圈子了!我可告诉你,老道昨天晚上订的机票,今儿一早就硬拽着我往你那儿赶了!”
我是真没想到他能兴师问罪的这么快,心一慌就把私自接了个和姜文在一块儿的戏这事儿全和小刚说了:“这也不能怨我啊——我哪知道还能有这么大个事儿。”
他说:“哥哥,你行,等着吧,这回老道可不是你装个糊涂就能打发走的。”
我听这话愈发慌张:“那你们走到哪儿了?”
他说:“下了飞机了,老道打车呢——得他打着车了我不能和你说了,哥你自求多福。”
我第一反应是躲起来——没办法,打小被我爹揍出来的习惯,就乐意躲缸里听他在外面拎个条埽噶哒满院子找我,还找不到。可陈道明不是我爸,片场不是我家小时候住的那个大院,我就是想躲也没处躲去。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你躲什么,他又不是你爹,可心里还有个声音对自己说,算了吧,他生气起来比你爹还可怕。
我一紧张手里就好找个什么东西攥着,没什么东西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