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
雷奥菲尔看着艾西熟稔地分配着猎物,心中那种莫名的心疼变得更加想鲜明。
若是艾西在猎场时没有抱着他哭,雷奥菲尔肯定会觉得艾西做事处处透着机心,连这种事都要算计一番。可现在雷奥菲尔却觉得艾西这样活着实在太累了,如果可以的话,艾西应该也希望和普通少年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
雷奥菲尔等艾西把猎物分完,主动将它接过去,对艾西说:“陛下你再休息一下吧。”
艾西说:“不,我去看一下老师。”他望着雷奥菲尔,“你帮我把猎物分下去。”
雷奥菲尔说:“好。”他又询问,“是在藏书塔那边吗?我分完就过去了。”
艾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雷奥菲尔能察觉艾西有点小别扭,大概是因为在他面前哭了。思及此,雷奥菲尔没说什么,转身去办艾西交给自己的事。
艾西跑上藏书塔最高层,看着远处的群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艾西的老师是个面目严肃的老者。他打量着艾西的神色,开口说:“艾西,你动摇了。”
老者语气里没有责备,却让艾西感到羞愧。他说:“对不起,老师。”
老者说:“不,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艾西反驳:“没有。”
老者抬起头看向艾西。
艾西说:“我自己愿意的。”
在父皇去世后撑起帝国,是他自己愿意的。
艾西从小到大就被告知这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他一直很认真地去学习、去适应。
曾经艾西也想过要逃避这一切,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藏书塔中央,看着窗外壮丽的夕阳和树梢那群蹦蹦跳跳的松鼠们,艾西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他爱这个帝国,爱这个帝国的一草一木,爱这个帝国的一鸟一兽,爱这个帝国偶尔咄咄逼人、偶尔斤斤计较却又处处为帝国着想的大臣们,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眼前这美丽的落日,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意。
艾西爱这普普通通的每一天。
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一定要有人身处黑暗,那么就由他来吧。
不管是让他算计什么人,不管是让他放弃什么东西,他都愿意的。
他并不怎么信仰神,只是帝国的人们需要一个让他们在劫难中坚持下去的信仰,所以他让帝国上下都知道他已经觉醒为“神之子”——他是他们的盾牌,他是他们的指引,只要他稳稳地站在最前方,帝国的子民们永远不会畏怯。
帝国上下齐心,黑暗总会过去。
艾西笑了起来,对他的老师说:“每次见完老师,我都觉得心里很平静。老师,谢谢您。”
老者神色复杂地看着艾西。与其说是他给了艾西平静,不如说艾西每次心情难以平复时就到藏书塔这边来,爬上那高高的阶梯,看看那绚烂的落日,说服自己继续往前走。
老者说:“艾西,不要让自己过得太辛苦。”
艾西说:“我怎么会辛苦呢。”
衣食住行都有侍官悉心准备,大臣们也都爱戴他、忠诚于他,仔细想想,他真不算辛苦。
不过是贪心而已。
艾西说:“等解决了巨人的事情,我就把帝国扔给尤里安,然后和我的爱人一起到处游历,”他笑了起来,语气多了几分轻快,“看来我要从现在开始就着手培养尤里安了。”
老者听到艾西这么说,心里有些欣慰。以前艾西提起“以后”,永远只和帝国有关,现在艾西设想的“未来”里终于有了他自己。他说:“你让尤里安每三天到我这里来一次。”
艾西一愣。
老者说:“不是要着手培养尤里安吗?”
艾西心里一阵感动。他怎么可以这么担心呢?对他好的人已经很多了!老师明明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却愿意出面为他教导尤里安——艾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者对上艾西的目光,哪会不知道艾西的想法。
艾西是他所认识的最坚强、最坚韧的孩子,他看得透别人的所有手段,也会去用世间的所有手段。可是艾西有着最柔软的心,哪怕别人只给他一点点好,他都会觉得自己得到了世上最好的东西。
老者说:“就这么定了吧。”
艾西说:“谢谢您,老师。”他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艾西走出老者的书房,撞上了站在门外的雷奥菲尔。
雷奥菲尔眼带柔情:“陛下,要我背你下去吗?”藏书塔非常高,艾西的老师又喜欢呆在最高层,走上来和走下去都非常累、非常耗时。
艾西说:“不用。”
雷奥菲尔跟在艾西身后往下走。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藏书塔的一半,雷奥菲尔终于忍不住打破沉寂:“陛下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艾西一顿,回过头看向雷奥菲尔。
雷奥菲尔说:“陛下刚才说,要和您的爱人离开帝国,把帝国交给尤里安亲王?”
艾西有些不高兴:“你偷听?”那是他和他老师的对话,他并不想任何人听到。
雷奥菲尔说:“我说过来等您,陛下您点了头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在偷听,“我站在外面等陛下而已。”
艾西不说话。
雷奥菲尔却还在追问:“陛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不可否认,在听到艾西那么说的时候雷奥菲尔心动了。如果艾西真的是那么想的话,他应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