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大身影就像一块黑色的幕布盖住了他所站立的那块区域,来人微微仰头,一头秘银般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厚实的长款军装上,迎着烛光闪耀。
“安德鲁,好久不见。”低沉悦耳的男声传入耳中,带起享受的酥麻,这是与声音主人的外貌极为相配的奢华音质,此时只让举着烛火的男人心里一沉,越发烦躁。
“你不该来这儿。”安德鲁微微将烛火移前,照清来人那张慑惑人心的俊美脸蛋,还有银灰色的昂贵的双瞳。
“挑起战争引发死亡,你的所为将过去带给人们的福祉一扫而空。”他严厉的抿起嘴角,握着大剑的手背浮起青筋:“叛国者,回去你的地方。”
“叛国者?”银发男人轻笑一声:“这称号太过沉重,我只怕没有如此殊荣。”
安德鲁不想与他纠缠过多,他没有回应对方听来轻浮的调侃,而是微微眯起眼,视线越过银发男子的肩膀投向他身后,那里有粗重的喘息。
“那是谁?”他问。
银发男子敛去笑,沉默的看了他几秒,然后侧身让开。
安德鲁发出一声似乎是抽气但极力压抑的奇怪声音,瞳色转为墨绿。他看见烛光范围最远的那里,有一滩正在渐渐扩大的黑色液体。
“我带不走他,安德鲁。”银发男子低沉说:“他活不成了,是被布莉吉妲伤的。”
布莉吉妲…
安德鲁眼神一黯,摇了摇头:“看来你的正义未能得全部昔日追随者的认同,你挑起了战争,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悲剧…还有更多…”更多。
“我的罪孽不需要向别人忏悔,神要惩罚我,也只能等到我走向生命终结以后…在此之前,没有人能阻止我。”银发男人的声音转为冷硬,“忠于准则还是忠于自我,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安德鲁。”
“包括懦夫在内的任何人都可以发动战争,但结束战争却要得到胜利者的同意,在我达成目的之后,一切才会尘埃落定。”他漫不经心的踱了几步,金属的耳饰于发间闪烁:“你会看到的,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五年,战争会暂时休止,眼下看来我将让步,但未来两方势力趋于平衡——不放手的不会只有我,叛逆引发内乱,权柄才是争夺的意义所在。”
“安德鲁,你会发现我的目的比起议院更加单纯,只是手段激进了一些。”
“我只知道抚养你长大的是帝国,”安德鲁漠然道:“助你成功的也是帝国,你会后悔的。”
银发男人默然半晌,最后说:“后不后悔是我的问题,我来只是想让你帮布莉吉妲一个忙。”
安德鲁发出一声嗤笑:“帮布莉吉妲?难道是杀了你?”
“这事不必劳烦她,”对方不以为杵:“布莉吉妲太傻了,一个女人不小心杀死了自己深爱的人…等到她冷静下来,可想而知会多么的后悔。”他轻声恳求:“安德鲁,你再看看他…他活不成了,你曾经手把手的教导过他,看着他长大…你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他还是布莉吉妲暗自深爱的对象。”
安德鲁悲哀的摇头,沙哑道:“你也说他活不成了,刚才,我已经听到他心脏衰弱,呼吸渐止,他的伤太重——流的血太多。我救不了他。”
“我不是要你治愈他的伤口,谁也做不到。”银发男人看他:“他的大脑还没死,你带他去克莱夫的秘密实验室,给他新的躯体。记忆给不给他由你决定,只要你救他,他会留在你这里,从此与我的行为不相干。赫尔曼这个大贵族的姓氏将不再存在,新名字也由你决定…之后实验室也可由你处置。”
“我曾救过你两次,如此就算你已偿还。”
安德鲁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不确定…陛下已经决定销毁所有的实验室,首当其冲就是克莱夫波克曼名下的,这个秘密实验室也许能为巴鲁换取第二次基因修复药剂…原本巴鲁出生就应该注射了,可是那年他在安喀纳斯星参与殖民活动,没有顾上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而且他确实,无法回避欠对方的两条命。
“你走吧。”他内心煎熬,闭上双眼:“所有区将在一小时内封闭。”
嘉莱万斯历3018年。
安德鲁避开军部的监视,来到位于波克曼旧宅后山,这座山的山腹已经被凿空,防探测的实验基地直到六年后的今天也仍然没有被中央发现。
白色的实验室里除了监控设备的嘀嗒声,就是摆放在最中央的一座近两米长一米宽的特殊封闭式水槽。密密麻麻的管道连接水槽与地面以及控制台,光屏在水槽一侧微微闪烁,不断刷新着一排排数据。
实验室里只有一个穿着银色连体实验服的少年,正站在水槽边记录着数据。
“他怎么样?”安德鲁走过去问道。
那少年头也不回的说道:“很不好,如果你没办法多弄几份‘样本’给我,他会永远这样只有一半…更不要说醒过来。”
安德鲁站在他旁边,看向水槽里的人,冷冷说:“我没办法,现在全国戒严,而且我已经绑了十来个人到这里,难道没有一个人合适吗?”
少年转头看他,带着眼镜的小脸上满是嘲笑:“你以为人体是试管吗?稍微大一些的塞子也可以塞进去?”他不耐烦的指向水槽:“你看看,基因缺陷,dna的缺失,他的下肢没办法长出肌肉组织,循环系统无法运行,他就只能靠营养液存活,然后继续沉睡下去。”
安德鲁绿色的眼睛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