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唇边的苦笑更浓,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跟了出去。
这次,他们并未走出多远,去得也并非哪处闺房,而中鼎鼎大名的观月台。此台建伊始,距今也有百余载了,不但雕梁画栋,气势辉煌,还有分前朝意趣。楼台高耸,四面镂空,每当月色大好之时,登台望月,便如仙台宴饮,说不出的潇洒fēng_liú。乃一等一的迎宾去处。谁料叶菲菲并没有带他们走上台阁,反而在台下一角拍了两拍,拉出一道暗门来。
任谁也想不到,这宏伟壮丽的月台,居然会有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门。看着菲菲不紧不慢的身影,沈雁皱了皱眉,跟着严漠一同走了下去。此时室外旭日初升,晨光乍现,这间密室却阴冷的够呛,一排手腕粗细的烛火已经点燃,火光摇曳,衬得人影也有些斑驳不定。常年散落在馆内的脂粉气味消失不见,反而透出了一股腐朽的土腥味道。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一间暗室之中。此处看起来只有寻常卧房大小,四壁却修得异常厚实。叶菲菲缓步走到了桌边,在椅上坐定,见两人入内并未多话,只是拿起手边的一块令牌轻轻一抛,扔在了沈雁面前。仅仅看了一眼,沈雁就皱起眉头。
“血衣令?”
落在他面前的,是一块通体赤红的牌子,长约三寸,宽不过两指,上面用乌金铭了“血衣”二字,可不正是魔门血衣的专属令牌?放在几年前,只这块牌子就能在江湖引起一片血雨腥风,然而现今血衣门已然覆灭怎么还有此物?
看着沈雁面上神色,叶菲菲坦然一笑:“没料到吗?原本也与血衣门有些瓜葛,直到师父那脉,才渐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两年前血衣门覆灭,我还以为今生再也不必开启这间密室,谁料居然还有人知晓此事……”
这事就连沈雁也从未听过立馆已有几代,江湖中从未传出什么风声,更别提附庸于血衣门这等魔门。当年诸派围攻血衣门,对于这些魔教余孽可是丝毫未曾手下留情,就连曾经有些投靠血衣门的小门小宗,也被缴了个干干净净。如此的话……
沈雁沉吟片刻,开口问道:“那薛红绡本来就是血衣门中人,是她寻上门来的?”
叶菲菲冷冷一笑:“她还不够分量。当初锦绣门也不过是依附血衣门的小小门宗,薛红绡又哪里会知道这些陈年往事。然而她不晓得,摘星楼却不知从哪里打听了来。一个月前,我这边突然出了不少潜伏的奸细,直接控制的消息渠道,亦拿出一些证据,来威胁与我。当时江湖中乱象方显,甘三那傻小子跑去闯白鸾峰,你又背上了杀害苦圆的罪名,若是再传出我乃是血衣门余部……”
叶菲菲的话没有继续,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明。沈雁心中不由一叹,果真如他所料,菲菲当时肯应下“反目”一事,并非是嫌弃自己惹上了太多麻烦,而是因为她本就深陷麻烦之中。
严漠却未感叹,反而剑眉一挑:“既然血衣门人人得而诛之,只要把你的身份摆出,自然会有武林人士出面,拖沈雁下水怕也不算太难。为何他们会突然改了主意,在你这边设伏?若不是你从中说了些什么,他们怕是会选个更简单的法子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左右都是操控,摘星楼明明可以选个更简单的法子,为何会保的声名?若说这里面没有半分猫腻,严漠是决计不信的。最可能的莫过于叶菲菲已经投靠了摘星楼,以身做饵、亲自设伏。
沈雁闻言,不由露出抹苦笑,这话严漠倒也猜对了大半。若是菲菲真的被污做血衣门残部,就算再怎么危险,他怕是也要舍命来救的。因而弄出个离谱谣言,倒像是画蛇添足了。
“投靠摘星楼?我是做不到的。”叶菲菲语中带着一抹难以辨明的滋味,烛火的焰光在她眼中摇曳,显得那双妙目都黯淡了几分,“他们杀了李大,我又怎么可能投于这群人门下……”
“你……”沈雁顿时一滞,他当然也猜出是摘星楼设计杀害李大,但是并且想到,连菲菲都知道了其中内情。
叶菲菲唇边露出了一抹冷绝笑意:“放出那个谣言的,的确是我。半个月前,摘星楼突然改了主意,非但派出几人控制,还调配了药物,安排了人手,作出不死不休的姿态。随后白鸾峰传出了消息,我才知道出了这么个大麻烦。摘星楼人心不稳,我当然要搏上一搏。”
连续一系列动作,让摘星楼成了众矢之的,更别提薛红绡身上显露出的急迫。他们是真心想要沈雁的性命,甚至可以为了他,牺牲翠烟楼上下。叶菲菲并不怕死,但是就这么死了,害友人丢掉性命,还毁的基业,让其落入贼人之手,她是绝不愿的!
故而配合也就成了最后的赌注。敷衍薛红绡之余,她也想方设法弄出了条谣言,只为赌沈雁是否会上钩,又能否发现其中的不对。若是他心思通明,倒也不是不能破开这个死局。若是没有胜出,也不过是鱼死网破。
而这一把,她并未赌输。
只是为了赌赢这一把,必须有人付出些什么。叶菲菲唇边露出一抹微笑:“我原以为,你会跟甘三一起来呢,没想到居然会带这人。不过如此也好,他可比甘三要厉害多了,居然连蚀骨追魂散都奈何不得,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雁眉头不由微皱,仔细打量起了菲菲的身形。此处并不她那间闺阁,也没有灯火阑珊的模糊,只是几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