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中央。
此时此刻,并没有任何人说话,数十双眼睛同时紧紧地注视着院中西面那间门户洞开的厢房。
房间里头的地砖全都被揭开了,露出了其下一个方方正正的隐蔽入口。
就在刚才,一名跟随吴彻将军前往郊外寺庙的内飞龙卫兵,推开地砖,从这洞里钻了出来。
他说自己是沿着寺庙里的地下通道,一路探过来的。
堂堂大宁朝的离宫之内,居然也藏着盗匪的暗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太子此刻的表情,但是任谁都能够猜到赵昀此刻的心情。
暗道是什么时候挖成的;真正用途究竟是什么;在这柳泉宫中,是否还有匪徒的内应?
在太子问出这些问题之前,院子外头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看守宫门的内侍紧急来报——先前因为追逐刺客而下落不明的内侍少监与黄门侍郎,终于回来了。
强行敲开一户人家,借来一老迈的驽马——陆幽用力将唐瑞郎推到马上,自己则牵着马匹,拔足飞奔。
记忆之中并不算大的柳泉城,此时此刻却空阔得令人害怕。夜色笼罩下的高大坊墙连绵成片,像是一具具不详的棺椁。
陆幽不敢去看唐瑞郎的情况,生怕这一看会令自己万念俱灰。他只用力抓紧了唐瑞郎的手,告诉自己,只要手还温热,一切都还有希望。
可就在他看见离宫大门的同时,瑞郎的手,却从指尖开始凉了下来。
闻讯赶来的宦官们抬来了舆轿,迅速将唐瑞郎送往内室。好在药王院的人原本就在宫中救治伤者,也立刻赶来查看这边的情形。
陆幽被医官请到了屋外,却不愿走开,与衔云逐风那两条狗一起团团儿地在院子里打转。
直到有相识的小宦官端来了热水和药匣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也是好一番凄惨模样。
地道里的那股恶臭仿佛仍在身上缭绕,然而此刻,他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唐瑞郎的身上,又有何心思梳洗。
如此枯等了约莫一刻钟之久,只听木门“吱呀”一响,终于有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陆幽打了个寒噤激灵,两三步追上去。
“瑞郎……黄门侍郎他怎么样了?”
那医官略微沉吟:“他身上有几处刀伤,都不打紧。右脚踝有一处箭伤,差点割破脚筋,虽然凶险却也无事。然而只是……”
“然而什么,又只是什么?”
陆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已经失落了七八分。
只听那医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他像是中了一种非常凶险、诡谲的剧毒。此刻他心脉紊乱,头脑神志亦不清醒,若无法确定是何种毒物,拖延起来恐有性命之虞……”
毒物?危及生命!
陆幽默默按住胸口,缓了一缓这才磕磕巴巴地说道:“有、有一种蛊,通体红色,泛点金光。大约小指头粗细。被他用手指捏烂了。会不会……”
只见那名医官立时就变了脸色,转头跑回屋里。陆幽也想跟着进去,却又被第二次拒之门外。
“药王院的医官都来了,看这架势一时半儿也不会有消息。大人您不如先回去歇息罢。”
不知是谁第几次这样劝说,可陆幽依旧置若罔闻,坚持坐在门外等待。
院子里前来探视的人一群接着一群,来了又去。但无论是太子还是康王,陆幽都无心应付,只死死地盯着那扇久未开启的门扉。
后半夜,内飞龙卫的吴彻找了过来,准备与他商量后续追查鬼戎巫医之事。恰巧也在这时,内室的门再度打开了。
走出来还是刚才那位医官,自知陆幽不会放过自己,倒是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
“您刚才告诉我的那种虫子,名叫食锦虫,乃是鬼戎十分有名的一种蛊。平日里以上好的红色蜀锦为食。一旦将此虫放入他人耳中,就能够操纵那人的心魂神智,为己所用。卑职从前听闻,曾有去鬼戎做生意的富商,被人种下这种食锦虫,竟将万贯家财拱手相送……”
陆幽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是操纵他人意志的蛊虫——那个巫医原本要将此虫种在他身上,应该正是看中了他宦官内侍的身份,想让鬼戎势力渗入宫廷。
实在多亏了瑞郎,否则一切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又赶紧追问:“可侍郎只是捏死了那条食锦虫,从未让它进入耳道,竟连这样也会中毒?”
“蛊虫的汁液,原本就是剧毒。侍郎手上沾到的那毒素透过皮肤进入血中,又顺着血液扩散至全身各处。因此虽然毒发推迟了一些时间,但是发作起来却是异常凶险……方才,我等已用针灸等手段护住了他的心脉,相信一两天之内性命无虞。可若是拖延下去,首先是四肢坏死、头脑受损,再者恐怕……”
“一两天?才一两天?!”
陆幽不甘地重复着这个数字:“堂堂大宁朝的药王院,难道就没有更高明的医师?!”
那医官辩解道:“药王院平日里钻研得都是大宁朝常见的病症。对于这种西域毒术的了解,恐怕的确比不上西面的边民。大人不妨再派人去诏京城的西市里头打听打听,是否还有随商队入京的西域大夫,也许还能有些办法。”
西域大夫……西面的边民?
陆幽将目光转向那沉沉夜色之中的西方,眼前忽然亮了一亮。
“吴将军!”
他扭头叫住一旁的内飞龙卫吴彻:“给我牵一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