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
不仅是那种水墨丹青般的美和醉人,而是夹杂了一种痛苦的柔和……更像是受尽了折磨后的无力屈服。
——几乎是发生在一眨眼间的事情,猝不及防,也根本激不起任何防备——钟偐就那么不可自拔地沉溺,而嘲风就那么柔软地笑着——
然后猛地把钟偐的掌心按在了胸口的利刃上——
穿透皮肉的声响过后有一瞬间的死寂,然后剧烈的痛楚几乎撕碎钟偐的所有意识——整个手心都被刀刃贯穿了,鲜血温暖地涌出来,溅在嘲风□的胸口上。
嘲风依然是微笑着,按住钟偐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刀锋慢慢地从钟偐手背上钻出,尚未完全拔出的利刃也慢慢陷回嘲风的胸口……
刀刃上密布的倒钩一寸一寸地刮过手心的皮肉甚至是骨头,带动钟偐身体一阵战栗——嘲风却似乎丝毫不在乎刀刃正缓缓反推回自己身体,苍白的脸上笑容越发猖獗……
再也按捺不住剧痛,钟偐几乎是声嘶力竭地痛呼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嘲风,抽回了手——
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倒下去,钟偐看到嘲风脸上妖娆而且惨白的笑,眼角有一闪而逝的泪。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这是你欠我的,钟偐。”
……
……头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剧痛麻木了所有意识,就连视线也逐渐模糊……
朦胧中看见嘲风冷笑着扯断了桎梏的铁链,缓缓从胸口抽出利刃,抛到躺在地上抽搐不已的自己身侧——
叮铃地一声清脆,刀刃上的血温热地溅在钟偐脸上……
黑色长发柔和地倾泻,长时间被悬吊着让嘲风的步伐有些虚浮摇晃,然而却有一种扭曲之外的凄美。
身上的伤痕和污浊已经消失殆尽了,本就趋于完美的躯体此时更是耀眼,静静地散发着一种清冷而且遥远的无暇,甚至是……一种让人不忍触碰的纯净。
钟偐就那么痴痴地望着——在冷冷俯视自己的嘲风渐渐逼近,掌心原本难以忍受的剧痛也似乎消散了一般——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击中了脑海,涌出一连串杂乱无章的画面,翻搅起一阵侵蚀胸口的酸疼。
“离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快让我过去!……”不远处的格拉兹疯了一般猛地敲打着面前的空气,血的印迹烙在了明明应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你疯了!离睚!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你不能这样对他!离睚——”
只是斜睨了一眼还在虚弱地拍打着“空气”的格拉兹,嘲风毫不理会地勾□子——
——钟偐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里可以涵盖多少情绪,只知道嘲风此刻的视线,比任何的锋芒都要尖锐。
怨恨,愤怒,凄苦,讥讽,怜悯——所有的感情都在漫长的时间里发酵了……最后嘲风只是轻轻弯起了嘴角,“难道忘记一了百了么?……你根本不明白我有多恨你——嘲风,所有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放开他!离睚!别忘了你的承诺——”格拉兹还在做毫无意义的挣扎,双手使劲敲击着空气……嘲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于是格拉兹猛地扑了个空,重重跌倒在地。
“省省吧,格拉兹……何必这样去保护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嘲风身子摇晃着转身走向格拉兹,□的双脚踩住格拉兹因为痛楚而惨白的脸,“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是你替他在这里关上几百年?……你知道炼狱的滋味么?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么?”
格拉兹咬着牙,脸因为重压而紧紧贴在地上,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离睚……你明明承诺过的,你答应过我,答应过嘲风……你怎么可以——”
嘲风吃吃地笑了起来,躬□轻抚着格拉兹淌血的唇,“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让我想通,自己当初有多傻……执迷不悟地只有你一人而已,格拉兹。”
“离睚,你疯了……你不能离开这里!”格拉兹挣扎着,却完全动弹不了,“离睚——我求你……你不能……”
松开了格拉兹,嘲风回头看了一眼空中悬挂的半截铁链,一声冷笑,“这种地方,还真是让人怀念……”
——地上的钟偐已经失去了全部意识,目光涣散地对着嘲风离开的方向——耳边还有格拉兹的叫喊,只是已经完全听不清是说的什么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不断纠缠着撕扯着,不断地躁动着像是要捅穿某个真实……某个……可怕到不愿提起的真实……
离睚……离睚……
嘲风。
……
“哥哥果然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了!”雀跃的少年挑起来搂住了面前长袍及地红瞳似血的人,“哥哥教我!这个我想学!”
“上次教的还没学会吧。”轻轻挽起少年的长发,指尖滑过细腻精致的眉目,“离睚,别贪心。”
“有什么不可以,我也想变得像哥哥一样厉害啊……”少年嘟起嘴,不满地拽着面前人的袍子,“哥哥太小气了,都不肯告诉离睚……以后离睚要是被人欺负了——”
“怎么可能。”看不到表情,然而举手投足里都盈满了温柔,“离睚很厉害,没有人可以欺负离睚。”
“嗯!”刚刚还一脸阴霾的少年马上恢复了笑容,微微弯起的眼睛如澄澈而且纯净,“有哥哥保护离睚就好了……离睚也懒得学那么多……”
轻轻叹了口气,“没有人能保护你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