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跟深泽说了。」
「咦?」
「就是鞠子的丈夫啦。」
「——他是鞠子的未婚夫。您跟他说了什么?」
「我打算把下任当家的位子让给道贵,然后让深泽当监护人。」
冬贵将大半个脸埋进枕头,闭上眼睛。
「那是您的意思吗?」
让出当家的位子,就表示要将爵位传给下一代。意外的冲击让和贵连声音都在抖。
「谁的意思对我来说都一样。」冬贵回道。
头越来越痛了。
要是冬贵真的答应,这个家就完全落人深泽手里了。达到目的后,他就会如敝屣般抛弃自己了。
那天晚上两人的密会,就是在讨论这件事吗?和贵想直接问父亲,却发现他已睡着。
不能原谅!谁都没有权利抢走深泽!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上冬贵脖子。如此纤细的脖子,没啥力气的自己也能轻易杀了他吧?
只要没有父亲,深泽或许就会需要自己了。
——只要没有冬贵……
自己也不会遭受池鱼之殃,就能一如往常麻木地活在这世上。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象鞠子一样活在众人关爱中。尽管她是母亲外遇生下的孩子,和贵依旧羡慕他没有染上父亲的脏血。
正因为继承了父亲的骨血,他才会这般丑陋腐败。
美丽只是表像罢了,那一层皮肤底下的东西才教人觉得恶心。
「——弑父是很重的罪喔。」
不知何时回来的伏见轻描淡写地说。和贵吓了一跳,双手反射性抽了回来。
「只是开玩笑而已。」
「有时间找冬贵闲聊,不如去医院看看深泽。毕竟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光让小鞠一个人照顾,未免太说不过去。」
「……深泽真的会变成道贵的监护人?」
和贵话锋突然一转,伏见点了点头。
「嗯,否则硬让厌恶清涧寺家的你继承,未免太过残忍。在道贵出社会能独当一面前,这个家的实权还是由深泽掌握比较理想。」
伏见所言甚是,和贵想都没想过要反驳。
「原本道贵也不愿意,直到我跟他说你已经同意,他才勉强接受。对了,难道你没看过那份同意书吗?」
「那个……」
和贵突然一阵眩晕。
他想起深泽曾拿一份文件要他签名,没想到那竟是同意书!?
那时他根本没仔细思考,区区一个秘书何必签属什么文件。现在才真相大白。
「总之,这种时刻你更要打起精神。你再不好好吃饭,内藤可是很为难的。」
和贵不希望再有任何重担压在自己肩上,他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整个人就要崩毁了。
「——我明天就去医院看深泽。对了,这是给你的。」
和贵拿起放在床上的书籍交给伏见。
「送来啦,谢谢。」
忧见取走其中两本,剩下的还给和贵。
「这是?」
「那是给你的,深泽替你订的。」
心脏猛地抽痛。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上个礼拜吧。」
他多少猜得出深泽订书的原因。最近自己常恹恹躺在床上,他怕自己无聊才这么做。
真教人生气。这种半吊子的温柔与体贴,他才不需要!
明知道一切都是虚假的,和贵还是忍不住动心。
明明不停告诫自己要恨他,却——不知不觉受他吸引,甘愿被他囚禁不舍离去。
就连现在,他渴望深泽选择的是自己。如果他需要共犯,希望他选的是自己而非冬贵。
突然,一旁的伏见受不了似地低头轻笑。
「——你真的变了。」
「有吗?」
「你以前骄傲得难以亲近,最近却柔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碎。」
「请别开玩笑了。」
和贵对他的话一笑置之。
「此外我还觉得,你在待人接物方面进步不少……看来迷恋你的人又会变多了。」
「由此可知,世上学不乖的蠢才真是多得不胜枚举。」
「世上的人都是愚昧的。」
伏见轻易就打回和贵刻意说出的刻薄话语。他伸手轻触和贵脸颊,抬起他的下巴。
面对伏见连吐息都湿润甜腻的吻,和贵只能乖乖领受。毕竟此刻他迫切需要人的体温,以抚慰少了深泽疼爱的ròu_tǐ。
「——请告诉我。」
「什么?」
「爱究竟是什么……」
「要是能轻易用一句话定义,就不需要哲学家了。」
伏见说完,望了沈睡的冬贵一眼,才将视线调回和贵身上。
「那么,你还想知道吗?」
「……我也不清楚。」
和贵宛如稚童般摇摇头。
「只是……」
为什么会这么寂寞呢……
明明与深泽肌肤相亲了无数次,他还是感到空虚。即便对方是深泽,仍无法填满心里的破洞。
他总是被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包围。如果能去爱人,是不是就能逃开寂寞与虚无的箝制了?
跟越多人上床,就越明白自己终究是孤独的。
对和贵来说,ròu_tǐ只是让他更确定自己与他人之间莫大的距离的工具。
所以,他才想要一个不需肌肤交迭也能理解自己的人。渴望一个能深入自己内心的人,不论男女都好。
那个人能不被虚幻的美貌与矫饰所惑,清楚看透自己内心,从孤独中救出自己。
直到目前为止,和贵一直认为那个人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