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掌柜的是个中年矮个男人,北夷人,看着卷发男人手里的男孩,道;“这孩子病得不轻。”
吩咐婆娘,“把炕烧热,煮点姜汤,家里有散热药给他吃上。”
车马行的大院子,一溜正房五间,东西厢房,腾出东厢房,东厢房原来主家住的,靠西一铺炕,掌柜的婆娘添几块木头,炕烧得滚热,赵祈躺着,烧得迷迷糊糊的。
掌柜的婆娘找了一包退热药,倒在碗里,温水稀释,朱璃端着碗站在炕沿边,掌柜的婆娘把赵祈抱起来,同情地说;“这孩子真可伶,烧成这样。”
接过朱璃手里的药碗,给赵祈喂了进去。
过一会,掌柜的婆娘又端来一碗姜汤,“把姜汤喝下去,发发汗,他的烧就退了。”
朱璃接过碗,“谢谢婶子,我喂他喝。”
掌柜的婆娘心善,“你这丫头年纪小倒挺懂事,知道照顾你兄弟,小心别烫着。”
这婆娘把她们当成姐弟了,掌柜的婆娘出去到灶间忙了。
朱璃把碗放在炕上,爬上炕,舀了一勺姜汤,送到赵祈嘴边,赵祈的嘴唇
干裂,烧得七荤八素,浑身发冷直打哆嗦,不张嘴,朱璃趴在他耳边说:“祈哥,喝姜汤,喝了病好了,你就能回家了,看见你父母了。”
赵祈发热,迷迷糊糊的,朱璃好不容易喂他喝了半碗姜汤。
外面天黑了,妇人拿来一床铺盖进来,给赵祈盖上,“发发汗。”
看两个孩子外面穿着破旧的棉衣,里面中衣脏得看不出颜色了,找出两套洗干净的旧衣裳给朱璃,“这两身旧衣裳,你们换上。”
十几日,朱璃和赵祈看上去很狼狈,朱璃到门口水缸里舀水洗脸,趁着屋里没人换上干净的衣裳。
这伙人都去前面吃酒,只剩下卷毛男人看着二人。
长脸鹰鼻的男人送进来两碗面汤,看一眼炕上的赵祈,“我看这小子病得也吃不下东西了,你吃了吧。”
这伙人里只有这个长脸鹰鼻的男人对他们还算和善。
朱璃看炕上的赵祈已经睡着了,趁热喝了一碗面汤,拿着碗要到水井边洗,卷毛拦住她,“你去哪里?”
朱璃举了举手里的碗,“洗碗。”
“不用洗了,放这里吧!”
朱璃从门口退回来。
卷毛男人坐在长条木凳上,看着二人,其他人去吃饭喝酒,北地秋末气温低,喝酒御寒。
瘦高个打着酒嗝进来,招呼卷毛出去喝酒,卷毛看看二人,瘦高个男人说;“锁上门,跑不了。”
怕她们逃走,卷毛男人把门在外面锁了。
朱璃趴窗户,看见二人往前院去了。
马车行西厢房门前挂着灯笼,夜风吹一晃一晃的,发出昏黄的光。
火炕烧得滚热,朱璃躺在炕上,盘算着如何脱身,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期间门开过一次,卷毛进来,看见两个孩子睡了,又去前院吃酒,把门依旧锁了。
朱璃一直没睡。
半夜,卷毛喝得半醉,进门看看二人,闩上门,倒头便睡,其他人在正房里一铺大炕上歇了。
天蒙蒙亮时,朱璃侧耳听,卷毛打鼾声,借着微光,朱璃看炕头的赵祈呼吸轻了,出了一头的汗,朱璃摸摸他额头,不像昨晚那么烫手了。
她心里对赵祈歉意,自身难保,只好丢下他了。
光着脚下地,蹑手蹑脚走到对面炕前,卷毛昨晚喝多了,睡得像死猪似的,朱璃走到房门口,房门横着木栓,朱璃个子矮小,踮起脚,慢慢一点点移动,打开门栓,回到炕下拿起一只绣鞋,轻轻朝外扔了出去。
缩回身,把房门留了一条缝,蹑手蹑脚走回来,拾起地上另一只鞋,上了炕,炕梢有两只樟木箱子,有年头了,有的地方已经磨光了,露出木头本色,她掀木箱盖子,盖子很沉,她挪动了半天,又不敢弄出声音,好不容易掀开箱子盖,箱子里有一半空的。
爬了进去,又小心地一点点把箱盖挪回原来的位置,做完这些,她累得满头汗。
小身体靠坐在箱子里,留意外面的任何响动,当一缕微光透过木箱缝隙,听见屋里发出一声很大的动静,卷毛的声音扯着嗓门喊;“臭丫头跑了。”
少顷,屋里响起几个男人咒骂声,卷毛好像踢倒一个板凳,“臭丫头,等我抓住,我把她腿打折,还敢跑。”
瘦高子站在箱子附近,朱璃听见他说话声音很清晰,“门口捡到一只小丫头的鞋,她跑不远,我们在镇上找找,可能没跑远,如果半夜跑到后山上,没准被狼吃了。”
一伙人没人怀疑朱璃藏在屋里,一会屋里人声没了,肃静了,瘦高个的声音传来,好像对赵祈说;“快起来,等他们抓住小丫头回来,就要赶路了。”
过了许久,朱璃从木箱缝隙透过来亮光判断,天已经大亮了,咣当一声,好像房门被人用脚踹开,门外杂沓的脚步声和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紧接着桌椅板凳撞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