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再掩饰便有些矫情了。我垂下头想说甚么,却莫名扭捏起来,只是烫着脸更加努力的揪枯草。
晋安颜亦不说话,便陪我蹲在那里,两个姑娘这般默不作声的窝在一起,颇有些“我俩有秘密”的意味,是以旁边的人都识相的走远了些。我顿了顿,小声道:“你……你千万别告诉旁人。”
晋安颜哭笑不得:“百万,他是你未婚夫婿,喜欢便喜欢了,又有甚打紧。”
“可是……”我挠挠头,嗫嚅道:“你是知晓的,他娶我全然是为了真经,我亦不想让他知道……”
“确然,若我忍住了不曾告诉大师兄,不知今日却是何光景?”晋安颜淡淡道,隐隐有些低落,我不想惹她回忆伤心事,便转而笑了笑:“也没甚么,他心里没我,日子久了,我自然也淡了心思。”
晋安颜也弯起一个笑:“我倒觉着曲公子待你不错。”
不错和喜欢……其实真的是两回事啊。
我心中柔肠百结,便见晋安颜又凑近了些,轻声道:“以前我是不知自己对大师兄有意的,直到后来他一次出庄历练,途经深山,从匪盗手中救了一个官家落难小姐,那小姐对他一见倾心,数日后竟携了十余马车嫁妆前来求亲,我瞧着心中很不舒服,便怕师兄答应了……从那时起,我才知……”
她脸红了红,复又道:“百万,喜欢与否,万一连曲公子自己都不知呢,你又怎好自己妄加定论。”
我一面感叹宋涧山这货招蜂引蝶的能耐,一面忧愁了阿颜委实不知曲狐狸是何等样人,又不好与她解释,便叹道:“那我如何得知他的心意?总不能当面去问罢。”
譬如一只手抬起曲徵的下巴邪魅一笑:小相公,我瞧上你了,你看你中意我不?
……
我抖落掉一身鸡皮疙瘩,便见晋安颜调皮的笑了笑:“其实也简单,就依我之前说的,百万你须……”
言语到了尾声,我恍然大悟。
她说,我应找个人殷勤一番,瞧曲徵脸色是怎样的,若是同我一样打翻了醋坛子在溪边揪小草,便是有门。
虽然曲徵不可能去揪小草,但能瞧瞧他不乐意的反应也是极好的,是以我觉着此计甚为靠谱。而后便与晋安颜在这众多人们中打量来打量去,最后瞄上了两个人,白翎枫和五师兄。
白三师兄被选中,委实是因为我与他最熟,而且他也最好说话。然白翎枫很快便被晋安颜否决了,理由是因为太相熟,完全不可能生出暧昧的气息。我心头长吁一口气,若真要我去与他殷勤,日后只怕见了芊芊就会心虚。
于是接下来的时段里,我与晋安颜一路尾随着五师兄暗中观察,发现他确是个不错的人选。相比瞿门其他几个师兄弟,五师兄还是少年人心性,最为活泼,也好接近一些。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吃货。
是以一行人在下一个镇子落了脚,因客房不够,我与晋安颜挤在一间里,倒也遂了我二人腻在一起的心思。
此镇以夜市喧闹闻名遐迩,恰巧晚间闲来无事,年轻人都喜好热闹,然我此时须小心自己安危,不可到人多的地方去,又实在不愿自己待在客栈,便站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瞧着其他师兄弟邀曲徵出游。
他似是无意的掠过我一眼,嘴角弯起一抹笑:“百万要一起么。”
“我能去咩?”我立时星星眼的凑到他面前,如果有尾巴一定已经晃得眼花缭乱。
“自然,但你须听话,不可乱跑。”
“我听话我听话。”我立时点头如捣蒜。
于是那几个别派的女人颇显失望,苏灼灼为了躲避俞琛,竟然放弃了出游待在客栈里陪着瞿简,情操简直忒伟大了。
一上了街,大伙儿便渐渐分散了开。姑娘们喜欢看首饰水粉,晋安颜亦没有抵抗住诱惑弃我而去。我跟在曲徵身畔,兴致勃勃的瞧热闹,倒也不觉有甚不好。
走至一处戏台,几个师兄坐了下来,我与曲徵便随后落座,只见五师兄摸了摸肚子,随意道:“刚用过晚膳,怎地便与没吃一样。”
杜彦笑了笑:“属你吃得多,还嫌不够么。”
我觉着这是个好机会,从怀中掏出预备好的花生酥,眼中精光一闪凑了过去。
“五师兄。”我特地软了声音道:“正好带了吃食,你便先垫垫好了。”
五师兄怔了一下,瞿门这几位大多如瞿简一般,对我视若无物,只有迎面对上眼才会问候一声。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主动与他攀谈,然转瞬便被我手上的花生酥引去了注意,赧然的抿起嘴笑了笑:“这个……多谢金姑娘。”
吃货就是好上钩!
我自然的坐在他身畔,一脸热切的瞧他吃着,旁边的杜彦大约觉得不妥,微微咳了一声道:“曲师弟,一起用点么?”
半晌不听曲徵回答,我微微侧目偷看,便见他定定瞧着戏台,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根本没注意我们在作甚。
……
嘤嘤嘤失败!
彼时夜色被灯火点燃,周遭都似染了橙灰色,映得曲徵一双眉目幽深灿然。戏台上正唱着“好个没良心的郎,妾身日日思断肠”,真真唱得千回百转凄惨无比,但赫然便是我眼下的心境。
我老实的坐回他身畔,牺牲了一包可以抵挡俞兮的花生酥,这货却连眼睫都没眨一下,委实失策。正低落间,眼前却忽地出现一只莹白的手掌,掌心落着一个青花瓷罐,小巧温润极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