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端一碗粥蹲在床前, 右脸挂着一个大红手印。他舀一勺白粥送到女人嘴边, 女人嘿嘿笑两声, 两只手抓住科长的手腕往自己嘴里送。
老婆婆温和训斥道:“雯雯,好好吃饭。”
雯雯扭头看了一眼老婆婆, 咽了一口口水, 乖乖咬住勺子, 将白粥吞下去,嘴角流出一道白线。
科长拿布给雯雯擦了擦嘴角, 继续一言不发地喂粥。
易潇动了动嘴唇,放下帘子。没多久, 帐篷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易潇脚尖转个方向, 躲在帐篷后。
科长进进出出,大约过去两小时,老婆婆坐在轮椅上走出帐篷,对身后人说:“小伙子, 谢谢你天天来照顾我闺女,我无以为报,你看……”
“您养好身体。”科长朝轮椅上的老婆婆挥手,“我明天再来。”
老婆婆眼中饱含晶莹,一路目送科长离开垃圾场。易潇跟去,走到垃圾场边缘时,科长停下脚步,空旷的垃圾场回荡着他的声音:
“出来吧。”
易潇左右看看道路两旁的垃圾,别无他人。
她乖乖走出去:“……科长。”
“跟我干嘛?”
易潇随口编一个理由:“小吴担心你的伤,让我来瞧瞧。”
科长摸摸右脸,脸上的红印子消退几分,黄昏中看上去只有一片淡淡绯色。
他说了句:“瞎操心。”一顿,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儿,“还愣着做什么?”
易潇嘻嘻笑两声。
科长心底叹口气,慢慢开口:“我也是偶然碰见这对母女的。”
这对母女生活在垃圾场的帐篷里已经长达十年之久。
母亲早些年车祸,高位截瘫,轮椅上的生活持续了二十年。女儿雯雯十多年前曾遭几名年轻人轮-奸,自那以后患上精神病,生活不能自理。身为一家之主,雯雯的父亲在妻子高位截瘫后抛家弃子,到外地生活,再也没有回家探亲。
母女俩失去生活来源,流落街头,母亲只好每天带着女儿在居民区寻些瓶瓶罐罐卖钱,晚上睡在公园。垃圾场管事的同情这对母女,偷偷在垃圾场边缘搭建帐篷,给她们一个家,好歹能遮风挡雨。
如今,两人靠捡垃圾艰难维持生活。
“前几天我来工作,看见老婆婆躺在垃圾堆里,女儿蹲在旁边笑。”
在平行警局工作多年,科长目睹各个世界的灾难与痛苦,原本不应有恻隐之心。况且平行警局有规定,除去警局安排的出警任务外,任何人不得擅自插手现世的事件——
每个人自有他的命数。
想到这些,当时科长没太在意,径直返回平行警局。
过一段时间出任务时又路过垃圾场,这对母女竟还在原地不动。
科长把老婆婆扶起,带着女儿雯雯回家。家中仅剩一些垃圾堆里捡来的米,科长炖一锅粥,喂给雯雯吃。
后来老婆婆坦白,她身体日渐衰弱,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自己死后也没人照顾患病的女儿。那一天本想让女儿捡起垃圾堆里的小刀以备自杀,谁知雯雯似乎知道母亲要做什么似的,一直不动手。老婆婆心情低落,一冲动自己摔进垃圾堆,雯雯也不知道要扶她起来。
老婆婆本来想这样一死了之。自己行动不便不说,女儿生活不能自理,她死后没人照顾女儿。
谁知最后被科长救了下来。
易潇:“那你身上的伤……”
科长:“老婆婆的女儿恐惧男人靠近。”
一开始科长不知道雯雯十多年前被轮-奸,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照顾雯雯,雯雯就尖叫着扇他巴掌、捏他掐他。
已经以男性形象出现在这对母女面前,科长没法变身伪装,加上雯雯的巴掌在他身上不疼不痒,也就一直这么受着。
夜幕渐临,两人坐在垃圾堆尖尖处,月亮挂在天边,星星一闪一闪。
易潇听完故事,说:“科长。”
“?”
她猝不及防竖起。”
科长:“……”
易潇:“不过小心被发现。”
平行警局的人偷偷干预现世事件,被发现又要被罚去挖矿。
科长:“我知道度。”虽然救下这对母女,但科长每天只是来这里帮忙做做饭,喂女儿雯雯吃饭。各个世界艰难生活的人不计其数,没人可以只手改变他人的命运。
“老婆婆说她大约还能活半个月,她死之前,也会把女儿带走。”
易潇蹙了蹙眉:“政府对这样的穷困户没有帮扶?”
“说来话长。”
十多年前,不满二十岁的雯雯一天夜晚外出上厕所,被当地几个混混拉到草丛里轮-奸,警方很快抓住这几名凶手。在一步步走司法程序时,官方以证据不足为由释放几个混混。
原来混混的领头是当地政府要员的儿子,儿子不成器,也不能放任他去坐牢,当官的父亲动用一些手段,逐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