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告别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太后目瞪口呆。
“太后娘娘,”郑太医磕了个头,道:“微臣以自己的性命担保,绝不会有错。”
“天哪!”太后叫了一声,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这……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皇额娘息怒,”桂玲珑瞬间想明白了一切,道:“这是喜事啊。郑太医,皇姐她有孕几个月了?”
郑太医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她脸色,又看了看蓬莱王,低头道:“尚不足月。”
“不足一月,”太后喃喃道:“是了。那晚上那小太监胡说八道,我还不信,原来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唉,我这做母亲的,若我早一点知道,也不至于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长孙皓!你该死!”这么说着,眼底又露出杀意来。
桂玲珑忙劝道:“太后息怒,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啊。”一边说着,一边手抚小腹,心里一阵悲凉之余,又对刘珃的行为更多了解。原来她已有孕在身,怪不得要尽快找个替罪羔羊。但她的孩子有了父亲,我的呢?想到此处,心里不禁犹豫,真要就此离开么?若留下跟刘珃争个你赢我输……
蓬莱王一眼看穿她心思,不禁有些担心,道:“娘娘,事已至此,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却没有父亲。我刚才看长安的神色,似乎已有愿嫁之意,其实若此事已有月余,他们两人……”他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言下之意却十分明白。
太后目光敏锐地看了眼前的两兄妹一眼,心里叹道,我的女儿我怎会不知道?她一定不会喜欢长孙皓,但也见不得他喜欢上别人。或许是因为此,她才愿意与长孙皓有所沾染。只是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她怎么想也觉得还有不对之处,却又想不清楚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事情涉及到自己子女,关心则乱,最是容易看不清。
然而不管她心里作何想法,蓬莱王所说的,却全是事实。
太后心里已经活动,不禁抬眼看了桂玲珑一眼,叹道:“我的儿,我已经没有办法啦。只能……”
“孩儿明白。”桂玲珑强笑道:“其实世子十分喜欢长安公主,如今她又有孕,世子一定会倍加怜惜的。”一边说着。一边又作黯然状。
太后心里五味杂陈,拍着她手道:“也好,也好,以后你们姐妹在一处……”
“太后,”桂玲珑惊呼一声。倏然抽出手来,跪在太后膝下,道:“玲珑不敢居大,若珃姐姐要下嫁,玲珑自当离开长孙家,以维护姐姐的名声。”
“这……这话是怎么说?”太后惊道。
“皇额娘。”桂玲珑彻底入了戏,抓住太后手道:“姐姐是玲珑的长辈,玲珑怎敢让姐姐屈居妾室?何况。世子他早已……早已休了我了!”
“什么?”太后一惊再惊,只觉自己快要受不住打击,道:“那北金使者听来的消息,也是真的?”
桂玲珑低头垂泪,蓬莱王则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交给太后。
“天哪!”太后看清手中的东西,扶额不语。心里说不清是喜是忧。
蓬莱王趁此机会道:“娘娘,世子早就做出此举,他对玲珑,实在是没有丝毫爱怜之心。孩儿请娘娘看在先母份上,允准孩儿带玲珑远离上京,待风平浪静之后,再让长安公主下嫁。博乐侯府中的事,如今尚未传得很广,我们封锁消息,再放些假消息出去,时移日久,上京中人便会渐渐忘却旧事,以为世子之妻,一直便是长安公主。如此对长安、对皇室的名声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此时太后心情已经被一个又一个消息震得没了主心骨,她一心想让自己女儿安好,将其他考量置之脑外,竟没想多久,便颓然道:“就依你的主意吧。希望时移日异,人们真能忘记这些事情,就如同当年一样。唉,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她说着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沉到了旧时光里。
蓬莱王听了心中大喜,道:“谨遵太后吩咐。”说完便拉着桂玲珑出了内殿,走到宫外才忍不住轻笑一声,这对他来讲,已经算得上是失态了。
“玲珑,我终于能带走你了,”蓬莱王满怀喜悦地低声道:“我想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如今终于能带你离开这个囚笼了!”
他背对雪花说出如此喜悦的话,桂玲珑在被他感染的同时却无法忽略跪在雪地中的那人的身影,笑容里便有点惨淡。
蓬莱王回头看了一看,摸摸妹妹的头,道:“去看看他吧,趁着太后未改主意,我们尽快启程,可能没有告别的机会了。”
桂玲珑点点头,踏雪朝长孙皓走去。她走得很稳,很慢,那么短的几步路,在她走来却十分漫长似的。
终于走到长孙皓面前,桂玲珑看到他已经浑身冻得乌青,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了。
她蹲下身去,看着这个眉目间挂满冰霜,曾经是自己丈夫的人。长孙皓也微微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那目光一如既往地坚毅,没有任何犹豫。桂玲珑几乎忍不住想要抱住他,大声地告诉他,她知道他有难处,为什么他不说?为什么不说出来两人一起承担?
雪花从两人间扑簌簌落下,长孙皓只见她抿唇微微笑了一笑,眼角却有两滴清泪,滑过清秀绝伦的脸颊。一瞬间,他心如刀割。无论怎样的解释都太过脆弱,即使他在冰天雪地跪了这么久,也无法消弭他在她心中创下的伤痕。终其一生,粉身碎骨,还来得及补偿她么?两滴眼泪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