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是,慕容萼是,还有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也是。
一入宫门深似海,穆贵妃可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么?宫苑深深,人心阴暗,哪里比得上药师谷景色如画,人心淳朴?
人心淳朴么……桂玲珑看看眼前站着的慕容雅,想到这姑娘虽然性子骄傲,倒还算心直口快,倒是慕容仪,是个该注意的。
即便如此,也远远比不上宫里的污秽。
刘珃……她回想起她的种种,恨得眉头又拧起来,慕容雅连叫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观琴进得门来,唤了一声,桂玲珑才回过些神来,对慕容雅一笑,道:“是我走神了,最近楚腾半夜里很闹腾,不得好睡,妹妹勿怪。”
随着她说话,楚腾咿咿呀呀叫了几声,似乎在帮她解释。
桂玲珑不禁脸露微笑,抱起粉嘟嘟的楚腾,爱怜一番。
慕容雅羡慕地看着,道:“姐姐好福气,生孩子一胎双生。又都这么可爱聪慧,真是羡慕死人了。”
桂玲珑顾着楚腾没回话,观琴揶揄了一句,“雅姑娘别急,过不两年,你也有了。”
慕容雅红了脸,桂玲珑惊讶地问观琴道:“这丫头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无端消遣起人来了。”
观琴抿唇边笑边解释,“我哪敢乱说话。前几天去太夫人那里,偶尔听到的。”
慕容雅脸红了一红,犹豫三番。还是冲口问道:“观琴姐姐你都听到什么了?”
“也没听出个结果来,隐约听到了胡家、常家什么的。”观琴在宫里混了那么久,说话便十分有分寸,桂玲珑却知道,她听到的绝不止这些。
慕容雅脸色顿时纠结起来。想要再问,又不大好意思的。
正巧这时她母亲的贴身丫鬟甘草过来找她,她便告辞去了。
桂玲珑看两人走远,才问观琴,“方才都听了些什么来?”
观琴边整理帷帐边道:“也没什么要紧,老夫人正跟仙茅胡叨叨几个孙女的亲事。数来数去,武陵城里配得上慕容家的不过是胡家的那位和常家的那位,但是孙女有四个。可怎么办。”
桂玲珑皱皱眉,“不能从徒弟里挑几个好的?干嘛这么在乎门当户对?”
观琴道:“公主你这样想,别人可不是这样。除了萼姑娘无意,剩下的三位,听说私底下都很‘用功’。”
桂玲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观琴是说三位姑娘底下的斗法,她好歹宅斗文也看过几篇。约莫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形。
看来这药师谷,也并不怎么人心淳朴。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真心不错。
观琴继续八卦着,“常家下手早,那位恶毒的姑娘早就在名分上是胡家小当家的未来媳妇,胡家便只剩了庶出的胡顺才,我看着雅姑娘和仪姑娘都有些瞧不上他,这样下来,剩下的就只有常家小公子常陟了。家门显赫,又是姑表亲戚,想来她们更中意他吧。”
这可十分不科学啊,桂玲珑想着,突然想到慕容萼,说道:“萼姑娘和我哥哥也是姑表亲戚,萼姑娘知道了后,就不再缠着哥哥,我以为慕容家的人都懂,原来不是这么回事么?”
观琴动作滞了一滞,声音低了一度,道:“听说萼姑娘的父亲十分古怪,不准姑表亲戚和姨表亲戚互相通婚,说是不利后代,若不是这样,萼姑娘和王爷本也是极配的。”
桂玲珑看她一眼,知道说中了她的心事,便不再提慕容萼,转而问道:“最近哥哥都没什么消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蓬莱地界乱成一团,王爷在忙着整治吧,”观琴低声道,默了一会,又道:“听说此次秦保贤作乱,皇上十分生气,突然下旨召集各诸侯进京,或许王爷在忙着上京也不一定。”
桂玲珑愣住,这消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所有的诸侯都要进京么?”
“凡被封了公侯以上,都要进京面圣。公主,怎么了?”观琴见她脸色凝重,问道。
桂玲珑放下楚腾,又抱起楚静,摩挲着她粉嫩粉嫩的小脸,逗得她咯咯直笑,缓声道:“局势,又要乱了啊。”
伴随着她的话声,窗外一阵风过,竹林飒飒作响,过不多久,天也阴沉下来。
这一晚,突然有了变故。
自从蓬莱王和穆楚走后,桂玲珑院子里就没有男丁护卫,慕容颛本来要拨派一两个来,都碍着她要喂养孩子,恐不方便,辞掉了。于是院子里只剩两个女人并两个孩子,只仗着在药师谷里,一般人等不敢骚扰,过了这慌乱的数月。
如今局势突然又有变化,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最先觉察到不对的是小平,他奉命看护桂玲珑,此时扮成了打扫竹林的花匠,守在院外一里处的小屋。
夜深三更,突闻异声。
小平猛地睁开眼睛,默默细听,大概是有十个人来了,脚步轻盈,落地无声,都是高手。
他翻身跃起,轻悄悄出了门。
闲着的时候,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十个黑衣蒙面人飞身跃过竹林时,忽闻异香扑鼻,未来得及反应,已经晕了三个。
沉重的身躯落在满是碎叶的泥地上,一下子就把桂玲珑惊醒了。
自从上次在碧水庄吃了亏,桂玲珑就刻意加强了对自己身体的锻炼,可怜正在长身体的楚腾楚静,有时就成了她练习的绝好用具。
这回又是什么人?还未出去查看,不知怎的,心里隐隐已有一个答案。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