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是怎么做的,徐文傕一行人竟然不久就收拾启程,连夜渡江北上。桂玲珑醒后听了,惦记女儿,忙忙的也要跟上。
于是三个人“扮作”一家三口,也上了路。
剩下的日程便颇为平静。
过了洛滨,是清风渡,从清风渡沿官道一路向北,过康城、玉剡、清溪、北郭、汜行、平城,便到了京畿地区。此时北地花柳招摇,阳光暖而不热,清风和煦怡人,一派春光胜景。两大一小行在路上,是前所未有地幸福。桂玲珑有时甚至希望,永远也不要到上京就好了。就在这春光里,行着,行着,不要停下。
长孙皓心里也颇不平静,于是两人便变成这么一副情状,越靠近京畿,就越不想分开,有时甚至在马车里,两人都能滚成油炸果子。似乎只要这样,就能平复心里的担忧。
但人们总是不能拒绝时光的流逝,与必做之事的到来。
春四月十五,他们还是到了上京。徐文傕已经先一步在他的旧府邸安顿下来。桂玲珑不得不随他去应对岸芷轩之事,而长孙皓也不得不去汀兰阁听些消息。
最后的最后,两人抵死缠绵了半宿才歇。第二天天泛白的时候,他给她戴上锥帽,带着她和孩子在静寂无人的上京骑马缓行。将军府、长安大道、金瓦朱墙的皇宫、肃穆的太庙,走了一圈之后,他们才在博乐侯府后墙停下。
他将她圈在怀里,谆谆叮嘱,“诸侯进京,一个不小心,就会乱起来。这时节,你还是待在博乐侯府才安全些。没事不要出来,看好孩子和自己。我有消息随时通知你。”
她点头,却不说话,踮起脚来吻他。
清晨、青空、灰瓦、白石,在不平静的上京的一条平静的巷子里,高大英俊、穿着锦衫的男子抱着细瘦窈窕、一身素衣的女子亲吻缠绵,细细的风轻快地吹过,将凌乱的衣衫弄得更凌乱,将白齿朱唇的相接吹得更细密。
如果时光,能就这么停留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极好的。
不几日,就要天翻地覆了啊。
☆、1 回到侯府
长孙皓带着桂玲珑跃入侯府后院,为着安全妥当,本应狠心立即离去,但看着娇妻幼子,一个柔弱如花,正满目含情地看着他,一个懵懂无知,看他要走就咧嘴欲哭,毕竟是肉长的心,终究还是不忍,一把揽着两人,躲到一座假山后依依不舍起来,直到听到晨起扫院的仆人来了,才一狠心离开了去。
碧洗的天空中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他一走,桂玲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似的。她望着高墙内四角的天空,只觉得自己进了一个牢笼。楚腾则干脆一张嘴哇地哭了起来,毕竟是亲生父子,又相处了这么久,他隐隐地已经对父亲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清晨扫地的老仆老陈乍听见婴儿啼哭,吓得差点滑倒,急忙借着扫帚站稳了,却见假山后转出来一个身着素衣的绝色女子,神情悲切,怀里抱着个小婴儿,正张着嘴哇哇大哭。
“妖怪啊——”迷信的老人大喊一声,竟扔下扫帚就跑。
桂玲珑看了他一眼,只觉十分无语。她此刻心里难过,又要哄楚腾,便没法理会了。
老陈一路跌跌撞撞跑走,不多时领着睡眼迷蒙的管家白二又回来了。这档子功夫,桂玲珑已经抱着楚腾走了一段路,恰到了一座湖中小轩旁边。
昨夜博乐侯回府,管家白二领着一帮人伺候到二更天才歇。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莫不眼色极好,他昨晚就发现侯爷虽然饮酒作乐,美女环伺,眉宇间却浓浓的满是忧愁。他一直陪着小心,晚间揣测主子心思,躺在床上也不能安睡。天色将明之时,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又被个吓没了魂的老仆一惊一乍地吼了起来,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
心情不好,便想找什么东西发泄,白二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母子二人,问也不问,就厉声怒道:“什么妖怪!老陈你眼睛瞎了么,她穿的不是府里的一等丫鬟服饰?”
原来长孙皓为了把戏做足,让桂玲珑穿着原来的衣服回了侯府。
老陈听到这话。才抹抹眼仔细又打量桂玲珑母子一番,窘迫道:“的确是府里的一等丫鬟服饰,白总管。这……”
白二怒哼一声打断他不再理会,转而问桂玲珑道:“你是哪里的丫鬟?怎么大清早抱着个孩子在院里乱走?还有没有规矩?哭哭哭,吵死了,还不快让他闭嘴!”
桂玲珑本来还有心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待见白二态度这么不好。连小孩子都怪,本来楚腾已经好了些,被他一吼又大哭起来。她也是心情不好,顿时一股邪火窜上来,不客气道:“看你年纪不小,想来也是做父母的人了。怎么一点父母心都没有?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冲他凶什么?你在家里也是这般对自己孩子的么?”
白总管掌管侯府近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过敢跟自己顶嘴的丫鬟。他本来就又烦又气的,当即怒得直跳脚,一挥手,冲老陈吼道:“快,去叫两个人来。把这个没上没下的贱人绑起来关到柴房去!还有这孩子,给我封上他的嘴。饿死了事!”
他想得倒也简单,这女子虽抱着个孩子,却是穿着丫鬟服饰,只要是府里的丫鬟,不管是在哪里伺候的,他都能教训。弄死一个孩子?草菅人命?于他而言,算不得家常便饭,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你敢!”桂玲珑怒喝,压下悲戚之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