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是死过一次的人,也就不怕再死一次,趁潭子实睡着,偷偷将一坛子酒喝的精光,也躺着美美睡了一觉。
到了晚间,仍旧有小厮来送饭。
潭子实揉揉眼坐起身,见地上的食盒已换做新的,里头羹汤馒头热气腾腾,再摸摸咕咕乱叫的肚子,使劲吞了几口涎水。
潭子实一脸捱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的趴在地上半死不活。
潭溪急的来回踱步,心内骂道,这个小白脸简直是要折腾死人了。
正急着,放外头有一人小声说道:“爷,他已经两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这会儿恐怕要饿死了。”
门外头一个略高的影子挥了挥扇子,房门上的铁锁哐当一声打开,枫逸推门走了进来,三两步行至潭子实跟前,四下里打量一番,没事人一般笑道:“我说潭少爷,做鬼好歹也要做个饱死鬼,你这是何必呐?”
潭子实脸贴着地,有气无力道:“王八羔子,混账东西,你们枫家没一个好东西!”
枫逸也不恼,展开扇子摇了摇,笑道:“有没有告诉你不要逞口舌之快,若是换作我爹,这会儿恐怕你已经在阎王跟前儿了。”
潭子实艰难的动了动眼皮子,道:“是大丈夫就给个痛快,别他娘的来阴的。”
枫逸笑着摇了摇头。
“你……”潭子实只觉得全身力气要耗尽了,张张嘴,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枫逸朝身后挥了挥手,丫鬟并小厮们缩着脖子退了出去,悄悄阖上了门。
枫逸收起扇子,挽了挽袍袖,从地上拿起食盒,朝潭子实走去。
潭子实听见他的脚步声,勉强睁开眼,费力地往墙根挪动,“你……你要干嘛?”
枫逸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将他从地上扶起,靠在墙上,亲自掀开食盒,拿了羹汤,用白瓷的小匙喂到他嘴边。
潭子实皱了皱眉,嫌弃地别开了脸。
枫逸不依不饶地又凑了上去。
潭子实烦了,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汤水溅到枫逸的袖子上,枫逸放下羹碗,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帕子,细细揩去,重又端起羹碗,凑到他嘴边。
潭子实费力地抬起手,想一拳锤翻羹碗,拳头挥到半空中,被枫逸的手毫不费力地接住了。
枫逸咧着嘴一笑,潭子实的胳膊咯吱一响,耷拉着垂在地上。
潭子实疼的眼眶里都是泪,咬着牙不出声。
枫逸的眼神忽然狡邪起来,一手钳住潭子实的下巴,迫使他将嘴张开,一手端着汤,笑道:“你莫不是怕这汤里有毒不成,呵,我还当你是条汉子,原来也是个这么贪生怕死的孬种。”说着,就着碗喝了一口,又道,“我枫某若是想害你,还不至于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说罢,将汤一股脑倒进潭子实嘴里。
潭子实想骂不能骂,被迫吞下几大口。
枫逸这才满意地丢开手。
潭子实趴在地上咳嗽了两声。
枫逸弯下腰,眯着眼打量着潭子实,潭子实也瞪着眼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儿,枫逸皱了皱眉,又幽幽一笑,道:“我发现,我似乎不是那么讨厌你。”
潭子实一愣,随即挥起拳头又锤在他鼻梁骨上。
“哎呦!咝……”枫逸忙捂住鼻子,趔趄着向后退去。
外头的小厮忙推门进来,两个人上前按住在地上扑腾的潭子实。
枫逸摆了摆手,两个小厮又退到两旁。
“姓枫的,老子跟你们枫家势不两立!”
枫逸一面倒抽凉气,一面不解道:“缘何?”
潭子实拳头捏的咔咔作响,道:“若是没记错,那年在后山你本来是要害死我的。”
枫逸皱了皱眉,说道:“我若说那次不是我害的你,你信不信?”
潭子实道:“不信!”
枫逸摇了摇头,朝屋里的下人道:“罢了罢了,你们都给我看紧点,好好侍候潭小少爷,莫要倦待了。”说罢,捂着鼻子走了。
到了第二日,潭子实一早醒来,便见四周换了模样,地上铺着细细的毡子,墙上挂着精细的山水画,里间置榻椅桌几,外间又有水晶帘子相隔,潭子实正合衣躺在榻上。
潭溪坐在外间品茶,见他醒来,忙将手中的茶盅扔在几案上,潭子实看时,却见那茶盅自个儿飘了起来又落在几案上,以为是看花了眼,忙揉了揉眼。
潭溪忙定住不动,生怕再吓到他。
潭子实见方才的茶盅不动了,料想是看错了,舒了口气,坐起身穿衣。
外头的下人听闻里间的动静,忙开了锁,两个丫鬟低着头进来要服侍他穿衣梳洗。
潭子实这么些年吃苦成习惯了,忽然有人服侍反倒别扭的很,便从丫鬟手中抢过外袍,道:“我自己来。”
穿完了袍子,潭子实又命道:“将水搁在这儿,我有手,用不着你们,都出去罢。”
几个丫鬟笑嘻嘻地把水搁在一旁,抿着嘴出去了。
潭子实瞪了那几个没大没小的丫鬟一眼,自顾自地洗了脸,又胡乱地簪了头发,行至房门口时,却见房门早被锁的死死的了。
潭子实试着推了推房门,外头的大锁哗啦啦响,气得他又照房门狠狠踹了两脚,踹得脚生疼。
潭子实揉着脚,外头看门的小厮道:“潭公子,别踹门,小心伤着自己,我们少爷说了,叫潭公子安安心心在里头养伤,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别委屈自己。”
潭子实又踹了两脚,忍着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