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芸立马摸出一片玉简,开始写字。
阮小莲就知道她俩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对损,不过好在何嫣芸开心起来了。
“她炸了厨房,然后呢?”
“然后被她娘狠狠训了一顿。”
“就这样?我不信,一定还有!”
“再后来我真不能说了……”
何嫣芸跳起来去戳她肚子,“说嘛说嘛。”
阮小莲伸手去挡,回闪不及,“别别别,然后她师弟陈逸路过,从厨房废墟里把她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第一美人灰头土脸的被初恋对象从灶台里救出来,我能笑一年!”
“这可是你逼供的啊!”
“怕什么,她早知道告诉你的,你一定会告诉我!”
阮小莲想了想,“也对。”
后来曲堆烟还问过她何嫣芸怎么还没回信。
何嫣芸写好了玉简,心情舒畅,神采飞扬。
举目远望,就看见一道人影立在对面的屋顶上。
“洛师兄……”
她声音低弱,飘散在秋风中几不可闻,洛明川却听到了。
便回头笑了笑,“近来劳顿,明日还要赶路,师妹早些休息。”
“师兄,你最近……还好么?”
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连何嫣芸自己都不知道在问些什么,一时有些懊恼。
但洛明川答的很认真,“我很好。”
他目光沉着,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的力量。
何嫣芸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近来几日的担心都失去意义。
师兄还是她的师兄。
她尊敬崇拜,很多年来视若兄长的师兄。
这就足够了。她信师兄。
那么其他事情重要么?
当然重要,但天下大事有大人物来操心。
她更愿意操心点师兄的终身大事,于是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揶揄,“殷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洛明川微怔。他贯来坦荡,从未想过有天被人提起殷师弟时,心底竟会涌出奇异的赧然。
他望着远月,“我也不知道,但总归不会太迟……”
师弟说过很快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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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和殷璧越在荒原上行走。
视野无所遮蔽,月亮便显得格外硕大。
冰冷的银辉照在剑身上,倚湖剑光洁如水,血过不沾。
殷璧越一路上持剑,从未归鞘。
他没有再杀人,交手次数却不少。每次都是被偷袭,对手一击不中便全力逃窜远遁。每天都会经历生死之间。
晚上剑圣就睡在枝叶枯黄的大树上,殷璧越在树下打坐。
天高地阔,夜风呼啸。
他有时会想,师父是东陆人,年轻时从东陆去沧涯,或许也走过这片荒原,或许也没日没夜的应付杀人夺宝,夜不能寐。以至于后来格外注重睡眠质量。
师徒二人也会聊天。剑圣说话很直接,殷璧越想问什么,也变得直接,即使有些答案听不懂。
“倚湖是一把怎样的剑?”
“一把神兵。”
“为什么给我?”
“不是我给你,是它选你。”
“师父,你为什么离开东陆?”
“小时候村子没了……李土根说想去外面看看。”
“你们怎么走出来的?”
“李土根会算,能算到的敌人,就能避开。”
“算不到的呢?”
“算不到的,我们就一起杀了他。”
“传说师父和先生,破障境就联手杀过大乘强者。是真的么?”
剑圣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唔……是啊。”
虽是传言,但真相往往比传言更可怕。
“天罗九转练到最后,真的能神魂不死?”
这是掌院先生告诉他的,殷璧越觉得太过逆天了。又转念一想,自己经历漫长的反派生涯穿越,是不是也算神魂不死了?
剑圣答道,“无论是不是,这种逆天太没意思。”
不是没意义,而是没意思。
“师父修行,难道不为追求长生么?”
世间修行者千万,目标不过强大的力量,超绝的地位,还有漫长的生命。
“我最初修行,是因为喜欢修行这件事情。练剑本身就很有意思。再后来是为了活的自在。至于长生?老夫没想过……计较那么多太没劲,路死路埋,沟死沟埋,野狗吃了还有个肉棺材……”
分明说着生死大事,剑圣的声音却低下去,竟是睡着了。
殷璧越靠着大树。月光摇落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
没有了死,生的意义又在哪里?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师父超脱潇洒,境界之高,或许他永远也达不到的。
但他记得师父的话,他是第一个殷璧越,不必做第二个卫惊风。
他有自己的道要走。
莽莽荒原也有走出去的一天。殷璧越和师父来到了他们进入东陆以来,第一个人类集中居住的城镇。
萧索的秋日里,城头灰蒙蒙的旌旗更显荒凉。混乱割据的地方,不同的旗帜代表不同势力的庇护。
城里没有高过三层的建筑,砖石结构多于木质榫卯。长街是压平的土路,大白天也空荡荡的。户户封门落锁,偶尔有几个人影走过,俱是行色匆匆,兵刃系腰。
在东陆,除了那片无垠雪海,还有传闻中奢华不似人间的金宫,这样规模的城镇星罗棋布。人们生活在这里,一样没什么安全保障,只比危机四伏的荒原好上三分。
剑圣带着殷璧越走进城里唯一一间两层的酒楼,楼梯不堪重负的吱呀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