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几乎凸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雪白的胸膛上盛开的血花。
屈方宁单膝跪在她身前,将刀柄一寸寸推入:“疼么,郡主大人?”
“你猜猜,跟你当年砍断双腿,纵马倒拖十里,呻吟流血而死的小女孩相比,谁疼些?”
“对,就是纪伯昭的孙女,穿漂漂亮亮的缎子鞋那个。”
昭云儿呼吸急促,脸上肌肉扭曲:“你……你是谁……”
屈方宁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嘲弄:”你永远都猜不到了。”
昭云儿手指蜷缩,似溺水者要抓住某物。屈方宁温柔地握住她的手:“郡主,别怕。我只想让你知道,世上有叔叔疼爱的,不止你一人。”
昭云儿痉挛数下,终于双眼圆睁,不甘地化为一缕冤魂。脸上神情青紫可怖,显然临死时痛苦异常。
屈方宁抿了抿嘴,随手将金刀抛在屈沙尔吾尸身旁,复又将自己双手锁住。
头顶上忽然一阵喧闹,似是兵戈交鸣之声。屈林焦急的声音从密道中响起:“父亲,你怎地还没……”一眼望见地上的尸体,如遭雷击,痛呼一声:“父亲——!”
屈方宁垂下眼,沉痛道:“小人来迟一步,亭西将军动手太快……”
屈林跪扑在父亲身边,颤抖着握住他胸前那柄忍冬之戟,声音干嘎,呼道:“父亲,父亲。”
屈沙尔吾自然再也不能回答他了。
屈林喉头呕呕几声,忽然一把扯出忍冬之戟,向亭西将军尸身上疯狂捅去,将一副尸首捅得支离破碎。
屈方宁缓缓来到他身后,轻声道:“主人,请节哀。”
屈林满腔悲痛,头顶金冠松褪,双目中尽是血丝。见他鬼魂般飘到身后,心中一阵警惕,易水寒瞬间出鞘。
屈方宁目视剑身寒气,眼神深不见底,铁链一阵急响,指尖已搭上剑身。
屈林大骇,不及思索,剑芒吐出,斜斜一削,以平日惯使的剑法应对。银光甫破,手腕下一阵酸麻,短剑已被劈手夺去。
他这才记起自己这手功夫师出何人,一股寒意急速爬上脊背,眼皮下肌肉微微跳动,死死盯住屈方宁。
屈方宁倒执短剑,往铁枷上轻轻一划,铁板无声无息裂成两片。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左手倏然伸出,屈林只觉一阵剧痛,半只耳朵赫然已被他撕下!
屈林手捂断处,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狰狞道:“你……”
屈方宁捻了捻手中那团耳肉,那枚“螳螂捕蝉”的耳环犹自在血肉之间轻轻晃荡。
他抬眼看着脸色煞白的屈林,缓缓倒过短剑剑柄:“刺我一剑。”
屈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甚……甚么?”
屈方宁一字字重复道:“刺我一剑。然后……”听着头顶上纷沓的马蹄声,低声道:“……快走!”
屈林接过短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
屈方宁平静道:“我功夫高你太多,若是轻易放走了你,别人难免心生怀疑。”指了指自己小腹,道:“来,往这儿下手。刺深点,别手下留情!”
屈林嘴唇抖个不停,还待开口,屈方宁一把攫住他的手,向自己肚腹猛然刺去!
易水寒削铁如泥,刺穿血肉之躯,瞬间直没至柄。
屈方宁跌落在地,眉心深蹙,嘴边却挑起一个小小笑容,艰涩道:“主人,御剑天荒对我百般疼爱,视我……如同己出,想必不会降罪于我。小人留在他身边,方便……做主人内应。愿主人东山再起,咳咳……成就大业。”寒气入体,将他血液几乎冻结成冰,嘴唇也已冻成乌紫。
屈林心头剧震,嘶声道:“你为何、要为我……”
屈方宁牙关冻得格格直响,眼底却是一片赤诚:“我永远是你的奴隶……你永远是我的主人。”
屈林不禁动容,上前一步,抚上他的脸颊。
头顶铁蹄纷乱,一个森严低沉的声音赫然响起:“叛军首脑就在此间!我再说一遍,务必生擒活捉!谁敢贸然动手,杀无赦!”
二人同时顿住。屈方宁颤抖道:“快走。炸毁密道口!”
屈林深深看了他一眼,抱起父亲尸身,跃下密道,匆匆逃去。翻板合起之时,一声爆炸闷响,整个地底都摇撼了几下。
屈方宁举起手上镣铐,遮挡着劈头盖脑的泥沙,直到密道顶轰然倒塌,一道红光出现在眼前,才安心地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腹内好似暴风雪来袭,寒冰攒刺,冷风凛冽,鼻腔、喉咙却似火烧一般。一身忽冷忽热,汗湿了无数次。身下从软轿变成了床,又变成了颠簸的马车。深沉梦中,依稀感到有人替他换药擦身,有人扒开他眼皮喃喃自语,又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唤,他嘴唇翕动几次,却无法答应。
待到醒转,喉咙渴得几乎皲裂,见周围一片昏暗,自己身在一座垂帷重重、金光碧影的大帐中,肚腹上缠着厚厚一层药纱,脚边坐着一名小侍卫,脑袋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当即嘶哑道:“劳驾,给我……水。”
小侍卫一个激灵,立即惊醒,愣愣瞧了他半晌,突然跳了起来,向外狂奔。顷刻,御剑沉重的靴声急促响起,停在他床边。
屈方宁目光与他相接,见他眼中血丝吓人,显然许久未睡,嘴唇一动,无声地叫了声“将军”。
御剑伸手抚摸他脸颊,动作极轻。抚过他干裂嘴唇,停住了:“喝点水?”
屈方宁点了点头。御剑扶他坐起,端水喂他。
屈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