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重重宫阙,坐在软轿里的水千浔始终板着脸。依她的本意,自然是不想跟着楚璃到王宫里来,可是左思右想后,楚璃这次受伤被抓,主要还是她造成的。现在他伤势未愈,孤身一人被送进危机重重的王宫,生死难料,就这么放任他不管,她还是有些做不到。
更何况关于凤檀丹那古怪的副作用,她还没从楚璃那里探出端倪来,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所以软轿抬来的时候,水千浔瞬间隐身,闪进了软轿。
软轿不大,两个人并肩坐着,难免肩膀挨着肩膀,手臂碰着手臂,水千浔腰背挺的笔直,一边身体已经紧贴着轿壁了,可是随着轿子的起伏,另一边身体还是不得不和楚璃挨挨擦擦。
水千浔见楚璃侧着头,波光潋滟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明艳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喜,为她主动跟着他而高兴。
鼻端都是他身上馥郁好闻的香气。
水千浔却觉得愈发气闷,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楚璃一下,大而黑的眸子瞪着他,眼中意思很明确:离我远点。
楚璃眼中闪过笑意,看着少女圆溜溜的眼睛,微微鼓起的脸颊,抿起的红唇,真是像极了气呼呼却又无奈的小猫。他笑意愈发浓起来,忽然俯头在少女的长发上深深嗅了一下,淡淡幽香,微甜如蜜。
水千浔猝不及防,下意识的飞起一缕长发,去推开楚璃俯过来的头,不料楚璃薄唇微张,竟然含住了那缕长发,舌尖在长发上轻轻一舔。
身体莫名一软,水千浔险些从座位上滑下来,她有些狼狈的扯回了头发。
如果不是轿子外面都是护卫,如果不是走在禁卫森严的王宫里,水千浔发誓一定会把楚璃踹出轿子。
楚璃的笑容越发明媚,看着少女脸颊迅速泛起红晕,目光移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他。
就在这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落地之后,护卫上前,伸手掀开轿帘,水千浔瞬间隐去身形。
所以在护卫眼里,只看到楚世子紧靠着一侧轿壁坐着,侧了头,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地方微笑。
难不成楚世子沦为阶下囚,心智有些失常了?
护卫心里嘀咕,面容上却不敢露出任何异样神情,只是站在轿边,等着楚璃走出轿子。
隐身的水千浔正想先蹿出轿子,不料手却被楚璃握住。他衣袖宽大,垂落下来,遮住了两人的手,这般握住她的手,倒看不出什么破绽。
水千浔想抽出手,却挣不脱。男子修长的手指握的极紧,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里,能感觉到他肌肤的温暖细腻。
不同于皇甫恣的微凉,也不同于皇甫意的火热。
水千浔想到皇甫恣,心神顿时有些恍惚,任凭楚璃握着她的手,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软轿。
软轿停饷妫书房四周虽然看不到护卫的身影,可是在凌晨昏暗的光线里,树叶中、花坛后、石阶角落里,都有微弱的寒光闪动。
那是锋锐兵器的反光,虽然极其隐蔽,可是却逃不脱水千浔的眼睛。
饷妫也不知道隐着多少暗卫。
楚璃猓看着烛火通明的房间里,以及那投在窗户上的高大身影,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护卫推开书房门,侧身站在一边,伸手示意楚璃进去。
楚璃松开水千浔的手,迈步走进书房。
水千浔在护卫关门的瞬间,跟在楚璃身后,也进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一个人,站在一堵墙面前,正在看墙上挂着的一幅地图,地图极大,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除了标注着各处地名,还画着一些朱红色的箭头。
那人转过头来,目光如利剑,投向楚璃。
水千浔见这男子身形高大,穿着一袭深蓝色衣衫,发束玉冠,修眉凤目,鼻挺唇薄,面容看上去和楚璃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纹路,眸光闪动间,带着上位者独有的那种冷酷。
不知道为什么,水千浔明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可是却感觉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在自己站立的地方,停了那么一霎那。
她屏住呼吸,轻盈如猫儿,绕过楚璃,走到一排书架后面,确定从那人的角度,绝对看不到自己,这才散去精神力,现出身形。
这里危机重重,她不能消耗过多精神力,必须保持足够的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从她站的地方,可以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形。
楚璃站在书房中央,和那人静静对视,波光潋滟的眸子,依然带着那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袭天水之青色的衣衫映着烛光,更衬的他眉目如画,明艳fēng_liú,没有半分沦为阶下囚的狼狈。
“阿璃,一别三年,你终于回来了。”那男子薄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笑意,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眸光反而愈发冷酷。
“一别三年,王叔风采依旧,只是说话却比以前愈发无耻。明明是王叔派人把侄儿掳回来的,又何必假装感慨呢?”楚璃笑吟吟的说。
果然,这人就是发动宫变,软禁国王、逼走楚璃的楚玉枢。
楚玉枢冷笑起来:“侄儿你好歹也是咱们卫楚国的世子,既然离开大瀚,也没必要偷偷摸摸回卫楚国,你若告诉王叔你想回来,王叔必定亲自带人去大瀚迎你。”
“侄儿的行踪,怎么能瞒得过王叔。侄儿刚搅浑了天煌城的水,王叔若想要去大瀚走一趟,浑水摸鱼现在也还来得及。”楚璃笑吟吟的说,只是眼中亦没有半分笑意。
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