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峰子有点懵,毕竟军师是姜家仙人,举止反常大概是常态,他不再多问,乖乖翻了个身,不打扰军师“犯病”了。
姜允心里的计划已经大致成型,如今只缺劫数发生的准确经纬。
他得尽全力推上一卦。
姜允悄无声息的起身,跪在床头,用雕刻玩偶的小锥子,在墙上刻下一面简易的八卦,标好天地五行与方位。
右手起诀,他手腕上的爻结,仿佛忽然有了生命力,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
半柱香时间过去,眼前忽然一阵晕眩,起术的右手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姜允慌忙用左手紧握住手腕,额角迅速涌出细密的汗珠。
这是他头一次发生灵力不支的情况,想必是前些时日带皇子强行入梦,导致灵力损耗过甚,此刻体力已经无法维持精确的推演术法。
可他不想半途而废,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一分一秒都不想错失。
汗水顺着额角划过脸颊,自他清瘦的下颌滴滴滚落,在浅绿色的被褥上晕开深绿色的水渍。
直到听见窗外响起鸡鸣,手腕上的爻结陡然一烫,一段耀目的经纬符号,终于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姜允一瞬间像是断了线的人偶,噗通一声摊倒在床。
他体力过度透支,然而,天没亮就听见集合的敲锣声。
姜允拖着沉重的胳膊,从枕头下摸出两枚便士,让峰子交给清点人数的守卫。
虽然已经升格成监管,但他本质上还是战俘,该给的贿赂一个子儿也少不得。
好在昨天狠宰了混球殿下一顿,手头不缺应急的小钱,足以方便他偶尔偷个懒。
养足了精神,计划正式开始。
一连几日,姜允时常带着酒水,去赵四跟前献殷勤。
几次下来,赵四起了疑心。
姜允寻了时机,将赵四带到角落,一脸恳切的说出了“心事”:“四哥,我听闻,您跟管辖这个营区的少尉有些往来,所以想请您牵个线,希望他能帮我调个职,最好是副典狱长,我这小监管实在是干得憋屈。”
赵四一愣,没想到姜允居然奴颜婢膝的来求自己办事,一时间喜形于色,疑心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大笑两声,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拍了拍姜允的肩膀:“军师果然有野心,不愧是要成大事的人,但这事儿可不是凭我两片嘴皮子碰碰,就能替你办好的。”
姜允勾起嘴角,凑到赵四耳边:“当然不会让四哥白干,我现在每日都要面见公主,赏钱得了不少,早想孝敬四哥了!”
赵四的眯缝眼陡然一亮,迫不及待看向姜允的衣兜。
姜允不疾不徐的继续道:“可您也知道,这十二营的守卫没有不见钱眼开的,时常在集合时搜身,要是得知您独吞了这么些好处,难保他们不眼馋,不如这么着……”
听姜允一番安排,赵四连连点头,最终抚掌叫好:“不愧是姜家少爷,有远见,有胆识!就照你说的办!”
——
七日过后,准备就绪。
公主的梦境被姜允利用简单的魇术,动了些小手脚。
她十分兴奋,用完午膳,就对姜允绘声绘色的说起昨夜的梦境。
她梦见第七营区后的那座小教堂里,有一只彩羽的小鸟,一直绕着她飞转,她很想去那座小教堂看看。
姜允闻言不动声色,余光瞥向一旁端坐的皇子殿下。
胜败在此一举——
那座教堂,就是赵四劫难发生的地点,是姜允耗尽心力才推算出的准确方位。
此时此刻,赵四应该已经在教堂门口,等候他去交接财物。
只等洛戈殿下一声应允,姜允就能引导二人相见。
姜允见洛戈没有吱声,随即温声对公主说:“公主若是好奇,不如让在下随您一起去探个究竟。”
“好呀!”赛拉立即站起身,拎起裙角绕过椅子,对姜允飞快的招手:“走吧!走吧!”
洛戈殿下的面色瞬间沉下去,仰头极其不耐的叹息一声。
姜允不禁替赛拉心寒,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耐烦的哥哥呢!
亏得他私下把赛拉的病情严重夸大了,否则每日晌午的“听诊会”,洛戈也必然不会参与。
由于赛拉这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来不及调遣侍卫,让仆从跟着也不安全。
所以,皇子殿下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便装,就被妹妹拖出了城堡。
三人信步绕过第七营,来到教堂附近,姜允远远就瞧见赵四一伙人——
他们双手抄袖,站在教堂南北相邻两面入口的夹缝里,时不时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四周僻静无声,姜允悄无声息的加快脚步,靠近洛戈,在他身旁故作焦急的低声抱怨着什么。
洛戈疑惑的侧头看他:“怎么了?”
姜允像是忽然回过神,抬起头,神色焦灼的看向洛戈:“殿下,那边一群人,是咱们营里的混子,我担心他们会扰了您和公主的兴致,所以想请您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对付他们!”
洛戈一双淡金色眼瞳茫然眨了眨,转头看向不远处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战俘。
回过头,再看看姜允水灵灵的怯懦小眼神,洛戈微眯起一双浅瞳,一脸严肃的跟他探讨:“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走过去把头埋进地里,还是掀起裙子挡住脸?”
姜允:“……”
要不是打不过这个混球,他一定会让殿下尝一尝嘴欠的后果!
姜允迟疑片刻,在洛戈殿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