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了那时辰,更鼓敲响,君少扬披上下床。
他的体温一抽离,才睡下不久的西门涟便是也醒了来,柔柔唤他一声,“少扬。”
君少扬转过身来,坐在床沿,俯下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我让管家备些你爱吃的点心,你醒了再用。”
“还有事情忙呢。”西门涟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什么事这么急?”君少扬眸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关怀之色来,右手拿过边上的袍子为她披上,免得她受凉。
“酒肆的事,我昨晚让人去办了。”西门涟也不瞒他,将袍子拉好,眨眨眸子,“今天中午便会出事,你正好上一本奏折,官差一查,这铺子便可以封上数日了。至于那些被贬谪的大臣,我也派人去处理了,不会出岔子的你放心。”
“你办事,我放心。”君少扬身往前凑,将她软玉温香的娇躯抱了个满怀,“只是抱歉,让你这么累。”
这些事,本应该他来摆平的。
“说什么傻话呢?”西门涟心里甜甜的,娇嗔一声,“夫妻本是同林鸟,自当生死不离。”
况且,她做这事也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
“是啊是啊。”君少扬打从心里笑出声来,低下头略有青色胡茬的下颌蹭蹭她的柔嫩的面颊,惹得她拧眉,伸出手儿推他,“别闹了,你该上朝去了。”
“有美在怀,不思早朝啊!”君少扬叹息出声。
“说什么胡话呢!”西门涟终推开他的身子,催促,“快点唤人伺候洗漱,我也要走了。”
“每日都是你晚上来,这偷偷摸摸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君少扬幽怨的瞪她一眼,大叹出声,惹得她含怒相瞪,他扑哧一笑,站起身来,未再闹,出去唤了毕青和毕蓝送热水和干净的衣裳来。
毕青和毕蓝是伺候他们习惯了的,不一会儿就侍奉着他们洗漱完毕,四人一道去了厅堂草草用过些许点心后便是一同出门,然后各奔东西。
朝堂上,君少扬的折子一上,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查!”皇帝朱笔一挥,准奏。
于是早朝后,便是有府尹大人亲自领人去查了。
君少扬被君无痕拦在了半路上,这一次他没有再假惺惺的伪装出忠厚老实的模样,看来是最近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慌了手脚,也就在先前的朝堂上,皇帝追问起查君少扬兴兵的事的进程,他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任何实质性的内容,惹得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令他将烈火骑的虎符还给了君少扬,这对他无异于是生生断了一臂。
“皇兄,你拦下我又不说话,只是板着一张棺材脸对着我,小弟愚钝,还请皇兄明示。”君少扬这话听着像是诚惶诚恐的意思,语气却分明含着浓浓的笑意,根本是故意寻人乐子。
“君少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即便是费尽心机也不会属于你!”既然已经是撕破了脸,君无痕也再不掩饰对他的愤懑,火药味十足的喝道。可他终究是顾忌自己的名声,未敢大吼出声。
君少扬凉凉一笑,“君无痕,这句话,我同样还给你。”
“以为得了烈火骑就了不起了吗?”君无痕冷哼一声,瞪着他的一双眼睛里冒着浓浓的火焰,好似恨不得将他活活烧死了去。
“是了不起了。”君少扬玩味的道,“而且是觉得很了不起,呵呵,君无痕,若是烈火骑只是可有可无的鸡肋之物,你又何必跟条丧家之犬一样冲人就咬?”
“你说谁是狗?”君无痕大怒。
“谁承认,谁就是。”君少扬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君无痕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显然已经到了抓狂的边缘,“君少扬,逞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
“逞口舌之快当然不算什么本事。”君少扬悠哉接话,“将不可一世的你从那位子上拉下来才叫真的本事,君无痕,我现在很想知道,没有了权势加身的你,会是怎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就凭你?”君无痕气极而笑,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屑。
“是,就凭我!”君少扬脸上嬉笑之色瞬间被沉怒取代,他幽冷的黑瞳盯着太子瞬间发白的脸,沉声一字一顿的道,“君无痕,我再不会隐忍!昔日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痛,我会亲手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最后一个字的重音落下,太子面色已经惨白如纸,双股战战几乎站不稳脚跟。
“废物!”君少扬冷眼一扫没出息的君无痕一眼,狠出手折断他拦路的那一只手臂,大步上前,往宫外的方向而去。
太子疼得几乎晕厥过去,一双犹如毒蛇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君少扬离开的方向,“君少扬,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往东宫大步行去。
他还未回到东宫,早有人将兄弟二人的争执传入了董蓉的耳朵里。
“这孽种!”
董蓉重重一拍身侧的桌子,惊得那为她描画蔻丹的宫女手上瓶骨碌碌滚落在地,洒下一地艳红,吓得她们连呼,“皇后娘娘饶命啊!”
董蓉那一拍后,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身子一颤,便是往前倾去。
“娘娘。”西瑜忙上前扶。
董蓉紧抓住她的手臂,右手长长的金色护甲在她手背上划下长长一道血痕,西瑜吃痛却只是紧咬住牙根,等那疼痛微有缓便温声开口道,“娘娘莫要动怒,身子要紧。”
董蓉深呼吸一口气,脑中总算清明了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