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质问,冷利如刃,刮得他耳膜生疼。那一张小脸再没有昔日的温情,只有刻骨的冷漠和决绝。那样的冷,如同腊月的寒风,直让人冷到骨子里。
“不……”
手抓紧了身下的青色床单,床上的人汗湿的发紧急贴在额间,失色的唇无声地颤抖着,喉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他,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司马瑜,你给我记住,不是我西门涟配不上你,而是我西门涟不要你!皇天后土万民为证,你我夫妻两载,今夜于这晨烨宫恩断义绝!”
他看见那黑色的发纷纷扬扬如雪在空中飘飞,看见她那一双赤红的眸子闪烁的寒芒比她手上的长剑更要森冷。
痛恨欲绝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
“再见日,我与你,不死不休!”
赤色剑光迎面扑来,他想避开,却仿若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瞠大了瞳眸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剑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那剑光将劈到他,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死亡,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如雷霆震响在耳边。
“司马瑜,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赤色的血水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死亡味道如浪潮滚滚席卷住他,他喘不过气来,不停的挣扎,拼了命地挣扎,手脚却是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力……
“啊!”
恐惧至极的呐喊撕破深夜的静谧,满头冷汗的司马瑜从噩梦中惊喜,惊惧犹存的眸子迅速看向四周,在发现这里还是他熟悉的寝房时,那一口淤积在喉咙的浊气终于是长吐而出。
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沉重的声音,在这夜,格外清晰。
司马瑜的心也跟着重重跳了两下,手摸到枕边长剑,半晌嘶哑着声音道,“进来。”
门‘嘎吱’一声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他身材削瘦,面容清瘦,眉毛疏淡,颧骨高却得出奇,宽大的青色袍子穿着身上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他一双眸子过于狭长,每每有光芒闪烁时,总是让人觉得格外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师傅……”
看清楚来人,司马瑜立即松开按在剑上的手,披外袍从床上急走下来,都未着靴,便是走过去为老者安座倒茶。
“师傅请用茶。”他将沏好的雀舌茶恭敬地递了过去。
目光落在他的足上,寒引狭长的眸子有暗色光芒一闪,眉宇间隐有一丝不悦,“瑜儿,何时行事变得这么慌慌张张了?”
司马瑜讶然,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惊觉自己方才是连靴子都忘记穿便是走了出来,脸上顿时掠过一抹惭色,“师傅恕罪。”
寒引哼一声,阴冷的目光在他憔悴的面孔上扫过,“为师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司马瑜面上惭愧之色越浓,“徒儿无能,师傅交待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头绪。”
寒引的面色顿时一沉,司马瑜急道,“但是徒儿找到了神珠,请师傅过目。”
说完,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颗足有鸽子蛋般大小的珠子,给他递了过去。
寒引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抬起枯瘦的手接过那珠子,拿到眼前,仔细地打量着。
那珠子,是有如琉璃般的色泽,十分的光滑圆润,从每个角度看去颜色都不一样,光芒极是温润,让人看了觉得十分的舒服。
“嗯。”
寒引点点头,将珠子收在怀里后这才抬起头来,“拿到神珠,你算是立了一大功,我会禀报宗主为你记上这一功劳的。”
司马瑜大喜,“谢谢师傅。”
“这事你办得好,理应得到嘉奖。”寒引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为师看你的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可是最近噩梦缠身?”
“是。”司马瑜低下头去,想到那梦境的内容,梦里的那一股子冷寒感再一次袭来,他身体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抖。
寒引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噩梦的内容,他眸底掠过一抹冷色,“经历得多了,也就好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几个藏青的瓶子放到桌子上,对他道,“这是些安神的药,你服下便能安枕,只是切记别服太多,否则轻则精神错乱,重则一睡不醒。”
“谢师傅教诲和赐药。”司马瑜立即单膝下拜,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寒引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像这般好好做事,宗主是不会亏待你的,为师也会厚待你的。”
说到这里,他语锋一转,冷声道,“倘若你有异心,那就别怪宗主心狠手辣。你可别忘记了,是宗主把你一步步扶上这个位置的,你的地位、富贵荣华都是宗主赐给你的,他既有能力赐予你这些,便有能力将这一切全部收回,到那时候……”
司马瑜立即磕头,坚定的道,“为宗主办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司马瑜在所不辞,忠心不二,绝不背叛!”
“真是乖徒儿。”寒引俯下身,扶他起来,狭长的眸子在他苍白却仍然俊美无比的面孔上扫过时眸底闪过一抹火般灼热的光芒。
司马瑜身体一颤,却不敢动,只是僵直了身体站在那里,牙齿却发出叩击的声音。
“乖徒弟,别怕嗬。”寒引枯瘦的手缓缓抚摸过他汗湿的脸,极度的黑和枯瘦的手和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跳动的烛光中,显得那般诡异,却又有一种异样禁忌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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