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把老朋友一顿吹捧,什么惠眼识英才、伯乐发现千里马的词都捅了出来,打了半天哈哈,结果呢?不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方文知道做领导的有时候都很自私,用惯了的兵在当用的时候才不会轻易舍得放手。好在一般这样的人才领导在最后也都会给个比较理想的安排,倒也算是宾主相契一场。果然,林市长前面虽然婉拒了方秘书长的好意,最后却放了一个长线,希望过个两三年,让傅冲在地方再好好干上一段时间后,方秘有机会时还要想着自己这个爱将一点。
晚上,林原接了傅冲下班后,两人找了家大超市,买了大概一周左右的食物和菜。
傅冲在厨房里忙碌着,想认真做几道菜出来。这几天两个人都是在外面对付,林原已经在床上正式提出抗议了。
林原在客厅里翻着建委下午送过来的规划方案,反复看了几遍,又发现了几处小的疏漏,便和建委主任通电话直接让他们抓紧时间改正。通话时,手机不断有电话打入的提示音响起。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看未接来电,佟灵秀打进来的,他想了想,拨了回去。
“你找我了?”他在自己平淡的语气中勉强让自己加上一点热度。
“林市长,听吴敏说你们现在是党校同学了,学习很辛苦吧,到了省里都不回家,你还真是大禹治水,打算三过家门而不入啊!”佟灵秀很少这样夹枪带棒的和他这样说话,听起来是被气到了。吴敏是另一个地级市的女市长,也是从省里下派过去的,之前在省里和佟灵秀的关系相当不错,想来两人有了联系,知道了自己身在省城。
没等林原接话,佟灵秀又说道:“林原,别以为我不说话就代表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说真的,不是我哥劝我,我早想和你散了得了,我希望你别做的太过分,最后提醒你一句,别等家里人都知道你在省里后才腆着脸回来。”不等林原说上一句话,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黑了脸,把电话扔倒沙发上,心里一阵憋闷。
散了得了,他心里也跑出了刚才妻子说的那句话。他们俩人的婚姻,确实已经是形同虚设,维持的,就是他们分别作为政治人物和成功女人的一个漂亮的壳,仅此而已。
但是,这个壳的后面,还有两家人多年以来打造的,错综复杂极为深远的利益战线,上至父辈,下至同辈,勾打连环,牵一发而动全身,又绝不是一句散了那么简单。
傅冲摆好了饭菜,喊林原过来吃饭。林原摇摇头,打算把这不好的情绪扔在一边,他在酒柜里拿来两瓶红酒,都是别人送的法国顶级藏品,准备和傅冲一人少喝一点。
刚刚把酒倒上,傅冲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拿着电话去了客厅。
“你……做什么呢……”雅娜在电话里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些飘忽不定的感觉。
“刚刚做好饭……”傅冲发现自己莫名有一丝紧张,好像开始担心女朋友会问到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
“喔,你还天天给他……给林市长做饭哪?照顾的真好……我好像都好久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了……”雅娜的腔调中竟然隐约带了一股不浓不淡的酸意。
傅冲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他感觉像有一根极细极细的针扎在自己的心尖上,只有一点点的伤口,却疼得侵入骨髓一般。这个女孩说的话,在一瞬间演变成一个活生生的画面出现在傅冲眼前,一边是林原坐在饭桌前享用着自己做的美食,一边是雅娜靠在她的床头,翻看着两个人的婚纱照,忧伤地叹着气。
“等我回去给你做……”他稍有些急促地说着,像是怕说晚了对方便听不到自己的表达。
“去吃饭吧……我也没什么事……”
雅娜挂了电话,傅冲在客厅怔怔地愣了一会儿。
这北国的秋天,或许是因为树干留不住秋风对叶子的追求,一地的萧瑟和苍凉里,总是给多情的男女带来悲秋的理由。
于是,这两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把两瓶红酒都喝光了。林原知道傅冲的酒量不错,一瓶红酒应该还远远不到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生却明显不在状态,脸色早早便变得酡红,虽不多言,眼神却变得迷蒙散乱。两个人也不说话,偶尔眼神对望一下,便举杯喝酒。
傅冲眼中泛着一层朦胧的酒气,他看着对面的林原,这个男人今天穿着不知道什么外国牌子的纯黑色的羊绒衫,藏青色的西裤,手腕上的表闪闪发亮,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他坐在那里,手中半杯红酒,和这个高端时尚的别墅是那么契合登对。他高高在上,大权在握,会演讲,能辩论,上得了大雅之堂,据说打排球有国家二级运动员水平,现在自己知道了,他还会画得一手好画。
且不论他的人品如何,他就是这个社会里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类人。可是,你高高在上也好,俯瞰天下也好,你有你的世界,我过我的人生,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拉进你的世界,非要摧毁我小心经营的平淡的幸福。林原,也许在你心中,你在意你的感觉,你的喜欢,你的爱。可是,如果这些让你得到幸福感受的东西都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之上,你却依然如此的坚持,如此的自私,你以为,你配得到你以为的真爱吗?
在朦胧的灯光下,在甘洌的酒香中,在与林原若有若无的对视里,傅冲的心里像风吹过的草原,满目天苍地凉。不知不觉里,他昏昏沉沉地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