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林兄相救,我夫妻二人就算是想要报答,也得明白林兄胸中所想,才好谋划。”秦止一手轻轻拍着关莺的背助她顺气,脸却向着林岳,诚恳之中还不自觉的带了三分“我很有用,你捡到我绝对是捡到宝了”的高傲之色。
关莺在听到夫妻二字时,当机立断的就给了秦止一手肘子。
林岳沉吟片刻,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
“大丈夫自然得为天下苍生做出一番事业,羌人进犯我中原河山,在下如何能坐视不理?”
关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投向哪一派。”
林岳轻轻咦了一声,依旧看向秦止。
“内子的意思是问,林兄是想投靠皇上效力么?”
站在门外听了半天的军师大叔终于没能忍住,一抬脚跨了进来,激动万分的抓住秦止的手左右晃了半天。
“原来齐小兄弟也觉得,羌族这次进犯实在是顺利得有点太过于奇怪了么?”
秦止往旁边挪了挪,军师大叔顺理成章的就一屁股碍着秦止坐了,严丝合缝的把关莺挡了个十足十。
“羌族进犯从来未曾破关,这次竟然一举从西边攻入之后,内外夹击破了西北之防,这些也就罢了,但关内守城兵士也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朝中必有投靠羌族之乱党!”
军师大叔很明显是对目前形势了如指掌,扯着秦止就没停过嘴,滔滔不绝一路从羌族到底是如何进犯,如何在关内找到了没有节操的叛国者,叛国者又是如何的打开通道放敌军进犯,活灵活现得就像是他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西边关卡边上要说唯一可能通过的就是一座落日宫,江湖上最近又正在沸沸扬扬传得热闹,说落日宫主亲率落日宫上下前去出云山庄抢亲。”大叔说得兴奋,干脆一掌拍向床沿,关莺只觉得自己身下薄薄木板一阵乱颤。
“要我说哪有这么凑巧,必然是落日宫主假借抢亲之名,故意削弱落日宫留守力量,再加上在江湖上大肆制造噱头,好掩人耳目里通外国把羌族敌军从密道之中放进关内!”
秦止:“……”
他都可以想象,如果关莺这会儿不是身负重伤,估计早就一掌把军师先生拍成个重伤不治半身不遂了。
军师大叔越编越圆,最后直接给站了起来,绕着屋子一圈一圈的转。
“是嘛,正巧落日宫又以机关阵最为出名,有条连接关内外的密道不足为奇。”
秦止同情万分的看了眼还在以为找到了认同自己推断的知音而兴奋得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的军师大叔说,又看了眼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依旧一脸看不出神色的温柔微笑的林岳。
“林兄以为如何?”
“早在齐兄假借尊夫人之话点醒在下时,齐兄不是早已有了论断么?现在在下的选择,齐兄可是猜到了?”轻轻咳嗽一声,林岳不着痕迹的看了军师大叔一眼,示意他坐下说话赶紧别给自己丢人了。
“关内的确是有乱党与羌人里应外合,落日宫不过是第一枚旗子,羌人能够如此之快就攻入西北直入腹地,必然内应不止一个。”
于是秦止那同情的目光也一并分了一份给林岳。
“伯安现在所犹豫者,不过是在选择,到底是直接带着兄弟们去投效朝廷军队,还是先替朝廷找出乱党踪迹,再一并投军,以示忠诚。”
关莺幽怨得近乎有实质般的轻飘飘的语调蓦地在秦止背后响起。
“那么林大哥,恕在下多言,你是打算先去抓落日宫的叛党呢,还是先去碰西北碰碰运气?”
秦止在袖中轻轻握住关莺右手,捏了捏,示意她就算是再怨念好歹也要节制一点。
“原来齐夫人也是位心系天下的巾帼英雄。”大概是先前军师大叔把关莺挡得太死,而关莺先前抢话又太过明显,导致林岳直接误会了关莺也是一心想帮秦止的忙,却因为受到忽视而觉得相当不爽,立刻站起来一整衣服,长揖到底。
“是伯安眼拙未能看出,夫人请勿见怪。”
关莺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如果是我,现在落日宫内必然都是些羌族蛮子,还是转道去西北,与朝廷大军汇合才是上策。”
军师大叔和林岳立刻看着关莺,一脸“女子有这个志向就行了,见识长不长的不差你这个意见”的宽容表情,相视一眼,双双笑了起来。
秦止:“……”
不得不说,以他对关莺那种能用暴力直接解决,就绝对不会动嘴巴多费脑子的行事作风来看,现在能忍着说出这番装蠢的话来,的确是……非常辛苦啊。
堪比起床气
其实就是关莺不加那一句,军师大叔和林岳的原定计划也是先西行奔赴落日宫。
最好是能顺利找到这一重叛党,关闭羌族进犯的通道以绝了他们后路。
而关莺的那句话则无疑以一种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坚强反证法,坚定了他们对于自己正确决定的信心。
关莺一直等到军师大叔送了林岳出去,才一脸犹如怨灵般森森扭曲微笑看向秦止,握着手杯子的手抬了又抬,最后还是理性战胜冲动的放了下来。
秦止顿时松了口气,眼明手快的从关莺手中挖出原本就缺了个口的细瓷杯子,仔细的摆在离关莺最远的窗台上。
“叛党啊……”压低声音,关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停了停,觉得一次仍然不够平复自己那复杂到无以言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