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并不健壮,四肢骨骼细长,架子倒是搭的高,不过不咋结实,没有常年习武之人应有的结实肌肉。平素淹没在宽松的衣袍之下,看不真切,如今袒露在两人眼前,才知这人瘦得对不起他在江湖上的名号。
露在外的骨丁顺手就能除去,嵌入肌理中的比较麻烦,幸而楚修文对付这种伤势倒是颇有经验。
只见他将手掌贴在温煦肩膀正面背后伤口正对的位置,陡然发力——
只听‘扑扑’两声轻响,骨丁便穿肉而出,射向后方。决无伤正坐在温煦后方护着他心脉,微微侧头,那两枚暗器便没入床头立柱之内。
血液顺着伤口慢慢流出,在温煦苍白的背上更显得令人心惊。
决无伤愣了愣,一时竟然忘了帮他止血,就见温煦软软朝自己,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竟然就这样抱了个满怀。
楚修文眉头微皱,正要说话,突然发现温煦慢慢张开了眼睛——
“恩。。。”
决无伤却像突然有了反应,伸手将温煦推离半尺,但又忌惮于他肩上的伤,正不知如何下手,温煦倒是自己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甩甩脑袋,伸手点了肩胛穴道,自己给自己止了血,动作一气呵成。
“温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话的是楚修文。
“唔。。。”温煦仔细斟酌了一番,还是别让楚家兄妹知道自己和小曦的关系比较妥当,如果让江湖上的人知道自己和逆天府的关系,又或者消息走漏到白无羁那里去了,光想想就恶寒。
恶。。。。。。
决无伤与楚修文自然不会知道温煦此刻所想,在他们看来,只看到温煦脸上更加苍白了几分,眼中一丝恐惧闪过。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楚某白日曾经问过温兄是否遇到什么麻烦,现如今我楚修文以朋友身份再问一次,若是有什么麻烦在下能帮得上忙的,还请温兄一定要实言相告。”说罢一顿,脸色却是已经不怎么好了,“但若是温兄你嫌弃在下人微言轻,就当我在放屁吧!”
说道最后,楚家公子已经管不得礼数,直接爆了粗口,到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颇为意外。
温煦轻轻咳嗽两声,掩饰住眼里的尴尬,忙道:“楚兄言重了,我怎么会是看不起你?只是这事。。。”温煦流露出为难的神情。“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楚修文看着温煦苍白的脸上因为尴尬而泛起的淡红色,不知为何脑中居然浮现出‘可爱’两个字,连忙收束心神。见他如此为难,有些不忍,正要说算了,谁知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决无伤突然开口了。
“楚兄说的甚是。我决某人虽在江湖中朋友虽不及楚兄多,但如有帮得上忙的定当义不容辞。”
温煦知道楚修文的为人,最不爱做强人所难之事,本打算做出欲言又止状让他们不再追问下去,谁知连传说中一向不爱惹事的决无伤都不知为何抓着自己不放,眼见楚修文又闭了嘴瞪着自己,只好从了。
温煦左右挣扎一番,豁出去了,咬牙道:“我抢了他的女人。”
此言一出,在场两人皆瞠目。
楚修文脸上就像开了大染坊,赤橙黄绿青蓝紫从脸上一一闪过,幸而他在江湖中打滚也不是一日两日,数次变脸只好很快便镇定下来,只是显得有点气息不稳,心里一阵失望,只道:“楚老爷子的打算怕是真的要落空了。”
决无伤的脸色看不见,因为在背光的死角。
“你。。。”片刻之后,楚修文斟酌几番之后,试探道:“不知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温煦从他脸上看出‘不死心’三个字来,知道光是打哈哈怕是不够,不过这事妙在一句俗话,道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料他们也求证无门。
思及此,便又做出回首往事状,道:“当年年少气盛,出入江湖,与一姑娘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正是‘尽听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谁知那位姑娘却是他自小青梅竹马的恋人。。。”
故意停顿一刻,其中原委,便留给那两人自己去想入非非,谁叫他们如此热爱八卦来着?
说罢又做出沉痛状,道:“这事后来想来,却是温某理亏,虽道不知者不怪,但毕竟横刀夺爱,不是大丈夫所为。”
“因此?”一道极低的声音自侧后传来,自然是决无伤,情绪却是不怎么好。
温煦长叹一声,心中将决无伤痛殴数遍,道:“还能怎样?他们有婚约在先,我温某虽不在乎世人如何看我,但总得顾及人家姑娘名声。只怪造化弄人,相逢恨晚,到头来,不过是春梦一场,从此远走江湖,天各一方。。。今生今世,怕是终是无缘与她再见一面了。。。。。。”说罢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
这次到真不是他装,是说到‘今生无缘再见’的时候,想起前世的未婚妻小君来,心中一阵钝痛,胸腹中热气翻涌,尽然‘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楚修文惊骇异常,所有疑惑和不死心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心只担心着他的伤势,正要上前,却被决无伤抢占了先机,快如闪电出手,点了温煦的睡穴,再拦腰搂住软倒得温煦,右手绕过他腋下,贴在温煦心脉之上,缓缓输入真气。
楚修文回过神来,上前搭住温煦脉搏,拧眉,温煦脉象似筋脉受阻,气血瘀滞,正是气郁之相,一拳捶在床头,道:“真真是该死,他伤得如此之重,还问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