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吗?我来告诉你。”
鼎鼎发烧是方诚一辈子的梦魇。
方诚生下鼎鼎三个月之后,陶徳和他的同事们要回英国,方诚也没理由继续呆在医院里,于是他带着孩子出了院。因为孩子当时太小,方诚要随时照看着他,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工作,用人单位也不会录用他这样拖着个小婴儿的人。没办法,最后他找了份工艺品厂的兼职,任务是用线把珠子串成一串,做成珠帘。这个工作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把材料拿回家,一边看孩子一边穿,到时候只用把做好的珠帘拿去厂里换手工费就可以了。那段时间方诚就靠这样的兼职,贴补家用。可是养育一个孩子是很费钱的,方诚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鼎鼎六个月的时候,方诚花完了他所有的积蓄,雪上加霜的是,他被工艺品厂辞退,唯一的一份活计也没了。那天方诚在屋里翻遍了所有的抽屉柜子,统共就搜出了五十来块钱,他用这个钱给孩子买了一小袋n_ai粉,再怎么样不能饿着孩子。望着臂弯里沉沉入睡的鼎鼎,方诚左思右想给刘露打了个电话。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电话问我借钱,”刘露说,“我知道他一个人带孩子,还没有正经工作,肯定会缺钱,我问过他几次,他都说还好,还有钱。我明白他是不想麻烦我,他这个人最怕别人帮他,他怕还不上人家的好意,宁可自己苦一点,也不愿意欠别人。而那次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接了电话刘露二话不说立刻就出门去银行给他汇了三千块钱。
“即使我跑的飞快去银行汇钱,可还是迟了。”刘露眼神透着丝丝痛楚。
她去银行时银行已经快下班了,当时银行都已经封库,所有业务转到第二天的早上再办理,她那时并没有想到,就是一下午加上一晚上的时间,成了方诚心中永远的伤痛。
那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方诚给孩子喂牛n_ai时发现孩子老是吐n_ai,喝不下去东西,无论把他竖起来怎么拍背都不行,他当时并没在意,不喝就不喝了,放下n_ai瓶方诚开始哄孩子睡觉。还好小鼎鼎没一会就睡熟了,方诚把他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睡了大概半个小时不到,鼎鼎忽然醒了开始哭闹起来,方诚抱他的时候才发现孩子浑身都是烫的,他一下慌了,赶紧带着孩子去医院。
到了医院挂号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就只剩兜里的十几块钱,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只犹豫了一瞬,他抱着高烧的鼎鼎不由分说闯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只要看到他生病的孩子,他觉得医生不可能袖手旁观。但是他错了,医生一听他没钱也没有医保,马上要求他离开诊室,方诚不停跟他解释,说等天亮他就有钱了,他一有钱马上就付医药费,钱可以等但是孩子的病不能等啊。方诚永远记得当时那个医生看着他们父子那种冷漠,绝情和厌恶的眼神,“没钱看什么病?!”医生一边吼着一边叫来保安把抱着孩子的方诚赶出了医院大门。
天越来越黑,方诚不知道跑过了多少条街,进了多少家医院诊所和药店,可没有一家愿意给他赊一些退烧药,方诚一次又一次被赶了出来。而此时怀里的鼎鼎已经开始高热惊厥,为了防止他弄伤自己,方诚紧紧把他固定在怀里,感受着鼎鼎滚烫的小身体在怀中不停抖动抽搐,方诚的心碎了,那个时候,只要是能救他的孩子,给他的孩子治病,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摸出手机给通讯录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挨个打了电话,可不是不接就是关机,方诚一个人也没有联系上。而当他鼓起十二分的勇气给老家父母打了个电话,听筒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语音提示时,方诚终于忍不住抱着孩子坐在路边嚎啕大哭。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刻骨铭心的绝望,有谁来救救他的孩子,他才刚六个月,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有事……
最后走投无路方诚只好带着鼎鼎回了家,距离他发现孩子发烧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鼎鼎的症状比开始时严重了很多,惊厥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方诚望着床上受苦的孩子,恨不得他来替儿子受这份罪。方诚一边哭一边拧了凉水毛巾给鼎鼎擦身降温,水变温了就再换凉的来接着擦,就这样不停擦到天亮。也许老天听到了方诚的祈祷,当第一缕阳光投照在房间时,鼎鼎的体温降了下来,醒了之后也可以喝得进去牛n_ai。
“那天…那天是我们大学的同学会,我喝醉了,所以没有接到方诚的求救电话。后来方诚跟我说,那天晚上如果鼎鼎就这样走了,他会毫不犹豫跟他一起走的,我,我听得心跟针扎一样!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你想他当时都想到了死,那是有多么难过……”刘露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每次想到我们在吃喝玩乐,歌舞升平的时候,他因为没钱,没办法给孩子治病,我都特别难受。他没有对不起谁,但是却老是在受苦,我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刘露拿过纸巾擦眼泪,对面的邵一源颓唐地瘫在位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游玩就是走断腿……
谢谢支持,双手合十~
第35章 第 35 章
刘露和方诚的认识纯属巧合,方诚是个gay而刘露是个腐女。用刘露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娘自带火眼金睛,大学第一天开学典礼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