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天色已晚,人已休息,请大人考虑。”“……明天再说吧。”
春寒料峭,洛云息裹在被褥里僵卧。屋里冷清清的,烛火余下微弱的光亮,发出哔啵哔啵的细小声响,风掠过枝桠的声音犹如呜咽。他已经独自生活了月余,见过最多的活物是麻雀和野鼠,清晨去溪边打水的时候偶尔能看见农妇的身影,常年劳作的健硕身体,甚至比他还有力气。
一个人生活,烧饭洗衣、清洁打扫都须自己动手。感谢当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不至于太狼狈。可煮出来的食物实在说不上好吃。最糟糕的是,开始觉得孤独。怀念璟言清亮的眼睛,二哥爽朗的笑声,蹲在梧桐树阴里打盹的花猫。甚至南游调侃的腔调,北驰温暖的掌心。挂念着士哥,不敢去看他,也不能守在他身边。洛云息觉得自己很没用,他总是给身边人带来麻烦,让自己陷入泥泞,自顾不暇。他谁都保护不了,如此的无力。
辰霄是他的劫难。
从与他相遇,从给他取名,从听他说爱,一路走来,似乎每一步都是错。
可是后悔吗?
还是不悔的吧。
那些年相依相靠,那些年携手前行,许过的心愿,度过的缠绵,都是听从了自己的意愿。心口相应,言行合一,纵使迎来如此惨淡的落幕,终究是不悔的。
大概夜太长了,才会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洛云息摇了摇头,熄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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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桃夭、玉兰解、紫荆繁、杏花饰其靥。漫长的冬天被喧闹的花色撵的不见踪影。季南游陪着慕北驰南下千里去了潭城。两人在桃林里赏花试剑,捉了潭里的肥美鲜鱼来佐酒。切得极薄一层,蘸了姜汁酱料来吃,肉质鲜嫩爽口,弹滑细腻。季南游拈了丢进嘴里嚼了两下,送了大口酒,摇头晃脑地说:“妙极。原来还有这种吃法,你倒是有研究。”慕北驰与他碰杯,箸尖夹出片在酱汁里涮了下,慢慢地嚼。浅酌口酒,慢慢地饮。
“嘿,姑娘撑船水中行呦……快来岸边跟我走呦……她的腰肢细水软呦……她的眉眼让我醉呦……啷哩啷来呦……”季南游扯着喉咙唱开了。嘹亮清扬的声音回荡在桃林里,惊飞鸟雀数只。慕北驰哭笑不得,赏花饮酒食鱼美,好好的风雅事被他唱出了乡野莽汉的粗犷味。从阳春白雪跌成下里巴人。
“南游,你故意的是吧。”
“慕大侠明见。小爷实在看不上您风雅劲儿,说啥得灭了你细嚼慢咽的嚣张气焰啊!”
“……”
季南游狭促的舔舔嘴唇,笑得欢畅。小样儿,小爷捉鱼捉得头发还湿着呢,你还敢吃得比我斯文。“我在潭城有几个处得来的朋友,等下去叙叙旧,晚上在那落脚。你也别住客栈了,和我一起呗。”
“不了,你多玩几天,我今晚准备回去。”
“有事?”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季南游喝干酒,把剩下的鱼肉就着姜汁吃完,咂舌到:“你这日子过的太节制,没甚意思啊。”慕北驰折了枝桃花装在长匣里,揣在怀中,笑道:“凡事有度,意犹未尽才有回味。”季南游甩手,不以为然。“行啦行啦,那你先回吧。我再兜几天。”慕北驰上马与他告别,临走前犹豫了下,道:“早些回来。京都多风,天变得快。”
季南游挥挥手算是告别。收拾了下,自去寻访了旧友。有朋自远方来,把盏言欢,开怀痛饮,美人乡里逍遥沉醉,不亦乐乎。
“我说小季,怎么瞧着你心有郁结未解呢?”
“哈?这怎么看出来的?”
“嘿,哥哥开了二十多年镖局,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见了多少。你又是不擅藏事的,我搭个眼就能瞅出来!”
“您这手得教我。老弟我这阵子遇见的都是闷嘴葫芦,心思都掖肚脐里了,不露点出来。”
“说来听听,看哥哥能不能给你支支招。”
“我有个朋友,算是救过我的命。他现在遇到点麻烦事,赶着撵着的要和我划清界限。你说哪有这理儿,还不许还人情的?我也知道,他身体差,所以心气儿更高,不想被人看低了去。那也不能用同情俩字儿就把情分撇清了呀。敢情我就那么不值得信?”
“那你到底同情了没?”
“咳……老哥你也知道我性子,遇着了弱小总免不了同情心作祟,想着搭把手。可能确实有点怜悯的意思。可情绪它不由我控制啊,一不留神就漏了点出来。”
“你这朋友的事是不是很棘手?你就算搅合进去也不定能帮上?”
季南游想了想,和朝中权贵对上,确实挺麻烦,完全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点点头承认。
“他身边是不是有能帮上忙的人?”
“没有。”听说云息连人都搬出去了,拒绝洛家庇护,明摆着孤军奋战啊。“他常年独居,不怎么和外人打交道。”
对面的中年人摸了摸胡茬,劝解道:“小季,我觉得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人也许是独撑太久了,早忘了怎么向人求助。他先想着把你从麻烦里摘出去,存了护着你的意思。这种心态,和信任没啥关系。”
季南游不吱声了。想起那晚,洛云息冷静下来先想的不是怎么应付以后的状况,也不解释发生了什么,而是把他激走。这人怎么能如此贪心呢?妄想保护所有人。他是笨蛋吗?
他们都是笨蛋!
“行啦小季,想明白了回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