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竹怔怔瞧着源源不断地聘礼,一瞬有些出神,自己当初求他时,他可只字未提成亲的事,如今是什么状况?以帮自己为前提耍着花招定了亲?而且还是不能反驳的太后懿旨?
那自己岂不是刚脱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如自己嫁入了逍遥府,还会有机会去寻找长眠之地么?
颜如云笑盈盈地随着公公踏入门内,瞧着一箱箱聘礼似乎比伊竹都开心,只心道没想竹儿竟比自己早嫁了,一提到嫁,那方才还有着笑的清美面庞忽地失落下来。
公公道:“伊府接旨!”
伊相忙抽身出来,带着伊府上上下下三十来口跪下听旨。
公公见人到齐紧了紧嗓子,缓缓展开明黄绸缎,道:“奉太后懿旨,伊府嫡女端庄得体,秀外慧中,特指婚于五王爷为正妻,钦此…!”他念完带出一抹恭敬地笑,躬身道:“相爷,接旨吧。”
伊相道:“臣接旨!”起身甩开下衫,迈动阔步恭敬地接过圣旨,后从袖子里掏出张银票,悄悄塞入公公手中道:“公公劳累,如不繁忙进屋喝杯清茶吧?”
公公紧了紧手中地银票,嘴都乐到后脑勺,尖声尖气道:“哎呦~相爷邀请怎敢不去~”
伊相一牵唇畔,道:“公公请。”
颜如云见双人走远,忙几步上前拉过伊竹的手,杏子般的双眼点点发亮却又带着点点黯淡,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想要对她诉说,可真见面又不知从何说起,微微一叹,沉闷地情绪不言而喻。
伊竹定定地瞧了眼她,道:“云儿,去我房里吧。”
颜如云点点头,随着伊竹走动起来,倩儿也忙为小姐们暖了壶新茶,这是小姐们的习惯,一壶茶她们可以聊上一整天。
伊竹瞧她脸上刚刚结痂的三道血痕,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是不是方才……”
没等她自责,伊秋水忙笑道:“无碍的,过几天就消下去了!”她起身背对着伊竹,幽幽道:“竹儿,我发觉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在你与四姐争斗时,我惊心了,在你逼得母后步步退让时,我心颤了,如果我是你该有多好。”
伊竹捻茶的手微微一颤,杯盖与杯子发出轻微地一声‘叮’,听她的话茬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撂下茶杯发觉颜如云正一直揉摸着上次见到的玉璧,说起这玉璧,上次她好似话未说完……且那玉璧的滑腻触感直至今日还记忆如新,她淡淡问:“有事求我?”
颜如云闻言身子微微一怔,一颗泪顺着眼睑落到玉璧正中,晶莹剔透地水珠在上边转了几圈,后顺着玉璧脉络滑落而下,她沉默了会有些哽咽:“太后希望拉拢楚国…”
“于是将你指婚给楚国太子?”伊竹打断她的话,接续道。
颜如云回身,一抹笑绽在泪的面庞:“你总能猜到我的每一句话。”扯出帕子拭了泪,轻移莲步走到软椅坐下,轻声问:“竹儿,你喜欢五王爷么?”
伊竹一瞬脸色铁青,那个混蛋自己会喜欢?他简直是卑鄙中的卑鄙!转而闷声道:“我喜欢他就有鬼了。”
颜如云凄然一笑:“你还记得我们过去的约定吗?”
伊竹被问的一怔,约定……她仔细搜寻着记忆,突然一幕回忆跳跃而出,画面中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随着她们的唇畔喃喃念着:“我们以后一定要嫁给自己爱而又爱自己的人,即便是死也要挣脱政治束缚,然后四人一起隐居山谷享受自由的下半生。”
伊竹笑,这只是两个女孩对未来的憧憬罢了,完全算不上约定,且凭着二人身份也根本完不成约定。如她们所说,自己生来就被政治所束缚,如她因两国交好就要嫁去为质,如自己……自己……好吧,如果她嫁给皇帝那就是政治成分了,如果嫁给五王爷……只能说自己不爱而已。
“当初我们的约定现在瞧起来真可笑,我们注定不会找到自己爱而又爱自己的人,你不爱五王爷,我又彻彻底底是个政治婚姻,知道吗竹儿,我接到懿旨时只觉我的一生都碎了,自由随着太后的决定永生永世离我远去。”话毕她以泪眼朦胧,手帕侵湿了一片。
伊竹心微动,涌上一抹疼痛,她拉过她的手:“只要我能帮我尽力而为,你说吧。”
颜如云暗淡地神色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一抹光晕染而开,她激动地看向伊竹,坚定道:“我想离开这!我想彻彻底底地离开这!我想去追寻我要的自由!我不想再被宫闱所束缚!竹儿!帮帮我!”
伊竹被她一连串的话语说的微微丢神,离开?追寻?束缚?她确实被宫廷圈养的太久,可自己真有那个能力帮一个有了婚约的公主逃亡吗?她又能逃去哪?燕国一共十六个都,每一城无不是官兵防守戒严,如绕城而走,山路又险象丛生,不止是凶虎猛兽,还有人人谈之变色的山匪响马,她一个女子能逃去哪?如果能逃,或许自己早就逃了,可…她的话似乎又牵动了自己的心,自己那许久未涌上的自由感突地一涌而开。
她定了定神色,有些激动道:“云儿我们一起逃吧!”
颜如云终于散开忧郁,一把抱住伊竹的肩膀,此时的泪或比方才更汹涌,不过这是向往自由的泪:“竹儿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伊竹第一次被人紧抱,或者说是被强烈地感情所紧抱,她有些手足无措,筹措后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们时间紧迫,还是先好好策划一下逃亡路线与随身细软。”
颜如云松开伊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