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客睁开了眼睛,看到前面坐着的人,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电影结束后,翘翘开始在心里盘算吃大龙虾和螃蟹,电影不提神,然而晚饭总算是令人感兴趣的。走出电影院后,李客却忽然快步离开他,追上了前面的人,开口道:“黄医生,好久不见。”
这个黄医生,就是前段时间李客约的炮友。按理说炮友是那种提上裤子就是陌生人的关系。但是上次两人的好事未成,所以只算是准炮友。而李客一直被这个黄医生的冷酷魅力所折服,竟有些念念不忘。
所谓黄医生,其实并不是医生,但是他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而且总把自己身上弄很多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并以此为乐。
黄医生转过脸看他,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你好。”他的表情很森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样。也不知道是认出李客没有。
翘翘跟在李客的身后,他也认出了这个黄医生是之前李客带回家里的人。他远远地站着,心里有一股比考研失败更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李客和黄医生闲聊了一会儿,翘翘则远远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李客跑过来,脸上带着三分歉意:“翘翘,你自己去吃饭吧。”
翘翘几乎要哭了:“你怎么这样,说了要陪我的,说话不算数!”
李客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递给翘翘,迎面看到了翘翘噙满泪水的眼睛。李客动作顿了一下,把钱塞到他的口袋里,轻声说:“乖啦。”又摸了摸翘翘的脑袋:“早点回去,我给你带小点心。”
翘翘咬着下嘴唇,血液一阵阵地往头上涌。他猛然抽出钱,两手用力撕开,朝李客的背影扔过去,大声吼:“我不要你的钱,我……”翘翘喊到这里,却一时语塞了。他不要钱,只想要李客这个人,而李客却只能给他钱。
翘翘心灰意冷地回家,一个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后来给自己多年未见的父亲打了电话。父亲听见他的声音,自然也是很亲昵的,并嘱咐翘翘,过几天是他母亲的忌日,记得去拜祭。说完这些,两父子却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那边不断传来孩子的哭啼声,父亲没奈何,只好说:“宝宝饿了,我先挂了,翘翘你有空给我打电话。”
翘翘嗯了一声。
外面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翘翘鬼使神差地跳下床,把门扒开一条缝。他看见李客和黄医生轻手轻脚地进来,又笑嘻嘻地进了卧室。
李客一般不把炮友带回家里,除非对对方实在很有好感。翘翘重新把门关上,关灯睡觉。心里一片死水,无波无澜。
第 38 章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明显是变冷了。大片大片的叶子吹到窗棂上,发出哒哒的声音。翘翘从床上爬起来,眼见天气还早,他摸黑穿上外衣,从桌子上拿了一把钱,迷迷糊糊地下楼买早点。他今天有点太勤快了,大多数早点铺子都没有开门。翘翘走到常去的那家店,挥起拳头咚咚捶门,愣是把小伙计叫出来了。
“哎,今天这么早啊?”小伙计脸上沾着面粉,从门内探头:“包子还没熟呢?”
“哦。”翘翘想了一会儿说:“那我要汤和鸡蛋饼。”
店内的伙计们给他装了几个饭盒,递给他。翘翘手里拎着袋子,踏着秋风和落叶回去。进屋之后,他脱了外衣,把小米粥倒进碗里,鸡蛋饼切成60度的扇形,摊在白色的碟子上。他一个人欣赏了一会儿,抄起筷子开始吃。卧室的门被推开,黄医生和李客先后走出来,头发蓬乱,然而衣服还算整齐。两人朦胧着睡眼,游魂似的去卫生间洗脸。
黄医生手里托着毛巾,擦了一把脸,高高大大地站在卫生间门口,声音沙哑地说:“没有我的牙刷。”
翘翘冷冷地瞄了一眼,心想:屁事真多。
而李客不消吩咐,抓起外衣就跑出去。几分钟的功夫又冲上来,手里拿着一支新牙刷,放到黄医生的手边,柔声说:“刷牙吧。”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李客从厨房拿来花生酱和一筐黄杏,放在正中央。他这么做是有用意的,翘翘买的早饭只有两人份,李客只好暂且拿这些充饥。他拿了一枚黄杏放到黄医生面前,说:“小生,尝尝这个,很甜的。”
翘翘含着一口热粥,有点疑惑,咽了之后才问:“小生?”
李客没有答话,黄医生先开口了,他目光平静而深邃地看着翘翘说:“我叫黄生。”
“哦,”翘翘不冷不热地笑笑,对李客说:“他这个岁数,就不要叫小生了,我看叫老旦更合适呢。”
李客皱眉,想训斥他,可惜手里端着的是翘翘买的早饭,所谓吃人家的嘴短,他暂且将这口气咽下。而黄生淡淡地笑了笑,却不怎么生气。
吃过饭,外面秋风吹得飒飒作响。李客提议:我们去公园看菊花吧。这句话没有标明邀请的客体是谁。所以翘翘很痛快地应了一声:“好啊。”而黄生随即也点头:“可以。”
继而三人各怀鬼胎,十分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李客深吸一口气,说:“我先去楼下取车,你们俩赶紧换鞋。”
李客出门后,翘翘去阳台拿鞋子,他还穿着单薄的衬衫,西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紧绷绷的,勾勒出细细的小身板。他冷得缩手缩脚,两跟手指夹着鞋带,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一抬头见黄生正堵着门口,静静地看着他。黄生给人的感觉就是冷酷萧索,有点不见天日的阴冷感,尤其是一双漆黑忧郁的眼睛,仿佛隐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