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清气爽,湖面如镜。
“臣女许碧落,叩见陛下。”
许碧落一见到褚衡就殷切地迎了上去,行了一个叩拜大礼。褚衡则挂着一脸温软的笑容,虚虚扶她一把,柔声道:“不必多礼。碧落日后见到朕,福身即可。”
他与许碧落自小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由于褚寅之故,两人许久未见,再次会面竟是平添了几多含蓄和羞赧,令人有些不快。
“谢陛下。”
许碧落盈盈施以一礼,脸颊逐渐升红。褚衡见状一笑,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今日身着一件绣满繁花的兰色衣裳,裙裾上镶着数层暗金线条织成的图案,既不过于繁复,又不失贵气。脚上的锦鞋鞋尖各顶着一颗血色宝石,边缘微微鎏金,看起来灿然生光,明丽耀眼。
平心而论,许碧落确实生得五官秀气,容颜纯净,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怪不得能让寅帝都为之倾倒。
褚衡在心里如此暗忖着。
算起来,许碧落今年也该有十七八岁了。这个年纪已经不能保留太多的稚气,因而她的眉目间俨然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陛下可知臣女为何斗胆请圣驾前来?”
褚衡呵呵一笑:“于我们而言,渎湖并不仅仅是皇宫的标志,更是儿时的回忆。以前你每次进宫,都要让朕陪着你过来玩......”
许碧落闻言一羞,颔首道:“可是,陛下以往未曾与碧落单独在这渎湖边玩耍。”
“没有过么?”褚衡领着她在湖岸边悠然地散起步,“唉,时间一久,朕也记不清啦。”
许碧落闻言抬手掩笑,举止雍容。褚衡本想问问色//诱褚寅一事,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将此事先压在心里,表面轻松地笑着说:“你若有心仪的男子,尽管告诉朕,朕自当为你们赐婚。”
此话一出,许碧落不由神色停滞,似水双眸款款流情:“如今许碧落龙床弑君之事传得人尽皆知,父亲又不在人世,还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娶我?”
褚衡闻言一怔,不由暗自唏嘘。他低咳一声以饰尴尬,依然强笑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
“陛下不必出言安慰,”许碧落浅浅勾唇,流露几分戚然,“臣女心中自是有数的。”
褚衡只好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两人绕着湖边行走,谈天说地,气氛融洽。过了一个多时辰,日光已经隐去了大半,褚衡便着人护送许碧落出宫,然后又把华毓唤了过来。
“奴婢见过陛下。”
华毓偷瞄他一眼,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褚衡看着她畏缩不已的样子,心里掀起一阵感慨。虽说高处不胜寒,但他依然希望熟识的故人们还是能够保持着各自原有的姿态。可惜事与愿违,自从他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仰视他,畏惧他,疏远他......当真是敬如神明,畏如蛇蝎。
“让你找的东西可找到了?”他叹了口气,柔声问道。
华毓垂下头,细声细语地回答:“回陛下,奴婢在附近找了三天,仍是没找到那幅画。宫里的奴才也问遍了,都说没有看见。”
褚衡轻轻叹了声气。虽然早已料到,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失落。
“那便不找了吧,”他立在原地静望着湖面,然后扭头看了看树上的嫩花,“待今年秋天,重画一幅就是了。”
宣家寨,申时。
场上人群离散,夕辉融进云层,空留一道浅淡的光晕悬在天际。
萧聿光坐在墙边的桃木桌上,悠闲怡然地晃着双腿。清场的小厮见了他有些吃惊,直率地问道:“萧公子在此地作甚?”
“屋子里太闷了,过来看看风景,”萧聿光冲他惬意一笑,“小哥,挺忙的啊?”
“可不是,”小厮挽了挽袖子,把扫帚放到一边,“给您上壶茶?”
“不用。”
“成,”小厮吸了口气,继续干活,“一会儿太阳下山可就冷起来了,您注意点,仔细着凉。”
萧聿光摆了摆手:“好嘞,谢您啊。”
此时凉风习习。他揉了揉额头,面露忧虑之色。他原打算偷了云檀剑直接离开,但云檀剑早已被宣骜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无迹可寻。况且周边必然看守严密,盗剑绝非易事。
除非他能抓住应携风的把柄,或者与他达成某种协议,然后便可以借他之力偷走云檀......
正想得入迷,忽有一阵怪异的响动闯入耳中。他蓦然回神,恰好看见一人身姿轻敏地跃下墙头,站定在自己面前。
萧聿光见了那人的面孔登时惊喜交加,怔然之余,忽而计上心头。
“小贼休跑!”
他趁着褚衡发怔之际,一把扣住他的双腕,扭在背后。
“萧聿光!你......”
褚衡讶然失色,正欲破口大骂,却忽觉腕上传来一股剧痛,两臂也随之开始发麻。他忍不住狠狠挣了一下,顿觉痛感更甚,浑身都渐渐乏力起来。
“听话,先别闹。”
萧聿光见他面露痛苦之色,不由心中一软,手下稍微减轻了力道。
这时,一名站在场上四处观望的男子迎着他们疾速走来,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褚衡,然后问萧聿光:“萧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这名男子年逾不惑,双眼微陷,黝黑的脸上泛着星星点点的油光。萧聿光看着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接着道:“周管事,你来得正好。这小贼方才潜进寨中,想必是为青荒剑而来。我正打算将他交与宣寨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