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也许更年轻。但是他看起来像是七十岁的老先生,脸上的皱纹仿如岁月之神用利刀刻划出来的痕迹,使他看起来沧桑而悲苦。
雅克兰多握紧了他养?父的双手,他轻轻地说:“请告诉我吧,我的父亲。”
“主赦免我……”神父还在呢喃,他把一只手留给了他的养子,另一只手放在金色的十架上。
“请你相信我所说的话,雅克兰多。”他呼唤他的养子,并且说:“……这听起来或许不可思议,或许充满了罪恶……”
但是,那却是真?实的事情。
一八七?五年。
约瑟?凯瑟夫正在前往维托亚小镇。那是个偏远的小地方,在那里的小教?堂任职的老神父刚刚去世。约瑟必须去顶替老神父的职位,所以他匆匆地做了准备,带着一个塞了圣袍和圣经的黑皮箱,还有他的老友,皮埃丝,一条金毛犬,踏上了旅程。
也许上帝总是喜欢给正在着急的人一些严苛的考验,约瑟在他二十几年的修?道生活之中,并没有少遇到状况。
一阵轰隆的雷声突然响了起来,约瑟合上了他的圣经,把马车的帘子掀开来。天空乌?云密布,看样子很快就要来一场大雨。
“上帝,但愿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约瑟无声地说,他弯下腰,去揉皮埃丝的脑袋瓜。这是一条老狗,看过去懒洋洋的,一点劲儿也没有。
“朋友。”他轻轻抓着皮埃丝的长耳朵,像是希望它能给些反应:“帮忙祷?告吧,希望我们能早一些到维托亚。那是个好地方,相信我,有你要的肉桂。”
皮埃丝发出小声的抗?议。
“这是上帝的安排,精神一点,朋友。”约瑟抚他的老友,轻声呢喃。
“阿门。”
出发之前还是个不错的天气,但是中途临来的这一场暴风雨,就像是要千方百计地阻扰他们一样。
马车忽然震动了一下,约瑟差点从位置上跌下来,虽然他成功避免了这个灾?难,不过他手里的圣经滑了下去。
皮埃丝也跳了起来,它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抬头,动了动鼻子,不安地打了两个旋儿。约瑟把他的圣经捡了回来,说了两句的“噢,上帝”,才去掀开帘子。
马车夫杰里刚好扭过脑袋,他皱眉看着车里那位金发神父,在雨中大声地说:“发生糟糕的事情了,约瑟神父!我们可能撞到人了!”
那真是没有比这个还糟的事情了。
要是旁人,一定会对这个鬼天气还有发生的事情,在嘴边不断地骂着“天杀的”。但是车里的是一位在修?道院待过的神父,他轻喃了一声“主啊”,就打开了车门。他必须去看看情况,而他忠诚的老友吠了两声,跟在他身后跳下了车。
他冒着雨和马车夫走到前面去。
约瑟还在内心期盼着不会发生令人惋惜的事情,他艰难地挪步到前面去。
金发神父终究是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前头倒卧着一个人,破烂的黑色披风沾上了泥泞,看起来非常狼狈。约瑟快步走了过去,他把那可怜的家伙翻了过来,并且拿高了马灯。
在模糊地瞧见那家伙的五官时,金发神父陷入了片刻的失神——要是由额头蔓延而下的血痕能擦去的话,他绝对可以作证,那是一张极其英俊漂亮的面孔,犹如圣经图文之中的米迦勒天使长。
但是现在的状况并不容许他发愣,约瑟低头把耳朵贴在那个人的胸口。他的脸瞬间苍白起来——没有心跳声。
心跳,停止了。
“上帝……”
金发神父发出了惊呼,还有惋惜的叹息声。他并没有思考到自己必须要负什么罪责,而是叫来了马车夫,“请帮我的忙,我们不能把他扔在这里。”
这里离维托亚小镇并不远,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他必须把这可怜的青年一起带走,在向警会报告之后,想办法联络他的亲人,告诉他们这件令人万分遗憾的事情。
在把人带进车里的时候,皮埃丝剧烈地吠叫起来,甚至是咬齿。
“皮埃丝,朋友,不要在这时候添乱。”约瑟严厉地训斥了他的老朋友,皮埃丝难过地鸣呜一声,垂着脑袋。
也许伴着尸体是非常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金发神父并没有选择。他在马车重新上路的时候,细心地用干净的手帕替那青年擦?拭了脸上的血,并且梳理他的黑发——那就像是染黑的高等蚕丝,柔?软乌亮。
然而,除了额头的伤,这可怜的家伙看起来完好无缺。
“人生有时、死有时,愿主与你同在……”约瑟发出了叹息,他把挂在脖子的十架链子摘了下来,为这早逝的俊美青年戴上,然后替他盖上了白色的毯子。
胆小的皮埃丝缩在主人的脚边,它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瞪着前头。
约瑟做了两个小时的祷?告,他看起来心情沉重,而且十分疲累。在抵达维托亚小镇之前,他决定睡一会儿,以便有精力应付之后的事情。
◆◇◆
凯瑟夫……凯瑟夫……
噢,凯瑟夫!
金发神父用?力地睁开眼,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了马车夫的声音。“神父,我们已经到了。”
约瑟慌乱地坐好,下意识地去摸索着胸口——喔。他忽然记起来,他把他的十架送给了那个遭遇祸事的青年……
“……”
约瑟盯着前头,他慢慢地坐正,睁大了眼睛。他想揉?揉眼睛,但是他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皮埃丝也慢慢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