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贞自打沈梦璐大婚当天开始,就一直住在谢府,没有回过沈府。当日朱鄞祁当街公审柳如芸,沈默的表现让谢家人气得五雷轰顶。谢老夫人当场放话,要谢婉贞休了沈默,从此恩断义绝。
谢婉贞一是敌不过谢老夫人的强势,二是对沈默失望透顶,便当天就在安护候府住了下来,再也没回去过沈府。
沈默和柳如芸被关入大牢,沈梦璐中毒昏迷,谢婉贞这些天的日子也是过得十分不舒坦,日日以泪洗面,夜夜辗转难免。
而今看到和朱鄞祯相携而来的沈梦璐,谢婉贞又是欣慰又是激动,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要不是谢老夫人三令五申,不许谢婉贞丢安护候府的脸面,谢婉贞此刻恐怕早已泪奔了。
“恭迎沐王爷,恭迎沐妃娘娘!”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带头向踏下马车的朱鄞祯和沈梦璐行礼。
沈梦璐鼻子一酸,挣开朱鄞祯的手,快步走向谢义贤和谢老夫人深深福了一礼,嗓子干涩地开口,“祖父,祖母,梦儿来晚了!”
谢老夫人眼眶也有些湿润,她上前两步躬身扶住沈梦璐下蹲的身子,无限怜爱地嗔怪,“娘娘万万使不得!而今身份金贵,岂能向老身等人行礼。”
“祖母,梦儿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祖母的孙女儿!孙女儿向祖母请安,天经地义!”沈梦璐反手扶住谢老夫人,“倒是祖父和祖母给梦儿行礼,可叫梦儿怎么承受得起。”沈梦璐说着要去扶谢义贤等人。
谢义贤侧身避开沈梦璐的手,咳嗽一声,威严地开口,“沐妃娘娘,礼数不可废!君臣有别,老臣等人向娘娘行礼是理所应当的!娘娘理应受得理直气壮!”
谢老夫人眼神温和却又坚定地望着沈梦璐,随声应和谢义贤的话,“老爷说得是!还请娘娘莫要坏了规矩!”
沈梦璐眸光复杂地看着坚持向自己行礼的二老,内心五味复杂。朱鄞祯上前拥住沈梦璐,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扶起了谢义贤和谢老夫人,“谢老,谢老夫人,都是自家人,无须太拘谨。大家都请起身吧!”
朱鄞祯明白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坚持的理由,他没有说太多客套话,淡然地接受了谢义贤等人的跪拜。明德宗十分看中皇室威严,沈梦璐既然已经嫁入皇家成为高高在上的沐王妃,她就必须适应这个身份,接受众人的跪拜,哪怕是长辈亲人的跪拜。
“谢王爷!谢娘娘!”谢义贤恭敬地道了谢,这才在谢子渊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王爷,娘娘,府内已经准备好了茶点,二位里面请。”
“好!有劳谢老了。”朱鄞祯应了一声,转头吩咐展阳安排礼物的事,自己则体贴地牵着沈梦璐的手,跟在谢义贤的身后,朝安护候府内走去。
花厅内早就准备了好一切,茶香浓郁,糕点精致。
朱鄞祯和沈梦璐被安排在上座,看到谢义贤的指引,沈梦璐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真心拿谢家人当自己人,拿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当自己的祖父祖母。
沈梦璐不是思想顽固的古人,没有那样冥顽不灵的阶级之分。在她心目中,尊老爱幼是基本的品德,在门后接受谢义贤等人的跪拜大礼,已经让沈梦璐心中十分不自在,现在她又僭越辈份,取代谢义贤和谢老夫人坐在这上位,更令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老话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梦璐好不容易在谢老夫人这边,找到了亲人的温暖,结果因为一嫁人,又被谢家人当成了座上宾对待。沈梦璐一下子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那种莫名其妙的缺失感,让沈梦璐有些失落。
朱鄞祯一直牢牢牵着沈梦璐的手,她的神色变化一丝一毫都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梦儿,先慢着!”朱鄞祯在沈梦璐即将落座之前,轻声制止了沈梦璐。沈梦璐不明所以,抬头望着朱鄞祯。
“梦儿,你我是晚辈,坐这位置,怕是与礼不合。”朱鄞祯温柔地朝沈梦璐展颜一笑,然后松开她的手,走到谢义贤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谢义贤被朱鄞祯这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连连摆手,“王爷这是做什么?王爷怎可向老臣行礼?”
“祖父!”朱鄞祯一声铿锵有力的祖父,让谢义贤愣在当场。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朱鄞祯身上。
“祖父,没踏进这安护候府的大门,本王是王爷,您是臣子,您向本王行礼,本王无法拒绝。可是进了您这侯府,我就是您的孙女婿,长幼有序,您是长辈,我向您行礼,是理所应当的!”朱鄞祯浅笑着解释,然后侧开身子,望向谢老夫人,“请祖父祖母上座!”
谢义贤回过神来,心中很是感动,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坚定地摇头拒绝朱鄞祯的提议,“王爷,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论辈份来说,朱鄞祯虽然是谢家的孙女婿没错,可他金灿灿的身份摆在那里,谢义贤哪里敢指望这王爷孙女婿跟普通的孙女婿一样。
万一这朱鄞祯如此纡尊降贵的举动,传到明德宗和姬皇后耳中,只怕会惹得二人不高兴,要是再传到姬太傅耳中,只怕更是会引得姬太傅对他们谢家的怨怼。
要知道,当年姬文华嫁进沐王府后,三朝归宁之日,朱鄞祯对姬太傅一家都没有低下过他高贵的头颅,更别说是行大礼了。
朱鄞祯轻笑一声,转身拉住沈梦璐的手,将她牵到身边,“祖父,您就莫要再推辞了,不然待我们一会儿回府,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