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李钦的声音极为的嘶哑，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停了下来，将顾锦的衣服重新穿好。

顾锦却不依不饶，直直地看着李钦，“不准停，不要停！”

她的情绪显然已经蹦到了极致，李钦却不愿让她这样任性，将人揽在怀中，将衣服一件件穿好，不顾自己身上的难受，轻声哄道，“锦儿，不要难过，就算我去了哪里，我都会看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何况不是有句诗叫做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能遇到你，我已经足够了，我也没有遗憾了。”李钦在顾锦的耳边温柔的呢喃着，根本不顾及他此刻身心的煎熬，被自己打断在这样的时刻，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顾锦就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一样，在李钦的怀中大哭了出来。

这一天之内，她哭了这么多次，却仿佛眼泪根本流不干净。

李钦无奈地拍着顾锦的背脊，饶是她平日里再冷静，遇到这样的事儿，表现出的还是一个小女孩啊。

他此刻与顾锦紧紧相拥，也有了兴致说说从前，将顾锦的衣服穿好之后，顾锦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中，他看向怀中自己的女人，悄声笑道，“锦儿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顾锦的情绪果然是极致的悲伤中出来了一些，从怀中抬起头，看向李钦，看着他俊美如同神祇的容颜，她为什么又想哭了呢？明明都说了不能哭得，要给他留下最后的甜蜜印记的。

“是什么时候？”顾锦明白李钦的意思，也强制自己转移开思绪。

李钦的声音变得悠悠的起来，仿佛陷入了原本的回忆。

“你恐怕是不记得了，那一日你也被母亲带着参加宫宴了。”

随着李钦的话语，顾锦也越来越好奇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每次都是李钦在主动付出，甚至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李钦一开始的爱就是这样炙热，她是到了后面才逐渐被感动，逐渐接纳他的。

此时李钦看着顾锦听得很认真，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母亲端景皇后那一日正好被废了。”

桃花树下，是一个少年烦闷地坐着，他谁也不想理，却一直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凑上前来，不断地问着他的名字。

他不想回答，但是小女孩却是笑嘻嘻的可爱极了，还拉着他的袖子叫着小哥哥，让他别生气，也根本生气不起来。

她想要一朵枝头上的桃花，他却根本不想理睬，自然是不愿帮她摘取。

直到被磨得不耐烦了，少年才站起来给她摘了一束桃花，却没想到小女孩直接给了自己，笑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把花送给你，你比花长得还要好看。”

少年是不耐烦别人说他容貌的，但是看着小女孩递过来的花，看着小女孩澄澈却含着关心的眼睛，便不知道为什么接了这一束桃花，但是少年并没有回答什么，径自就走了。

唯独小女孩的声音不断在身后想起着，这位哥哥你到底叫什么。

这个少年便是李钦，而这个小女孩，便是顾锦。

顾锦早已不记得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听到李钦说了之后，颇有些目瞪口呆。

没想到，李钦还有那样失意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前世每次她去求情李钦都会答应，莫不是，李钦上辈子就爱上了她？

这个缘由让顾锦心中猛然一甜，她没想到有人会这样执着，就因为一次相见，从此不离不弃。

然而很快顾锦的眼眸再次黯然了，再执着有什么用，他终究还是要离开自己了。

李钦见着说完这段往事，顾锦依旧不开心，在心里面叹了口气，而他们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他不仅微笑了起来，不管上天是多么不公平，这一次能让他回来，让他重新有这样的机会拥有顾锦，他依旧是感激的。

此刻热情褪去，顾锦与李钦都有些冷静了下来，顾锦也不想再哭了，毕竟她说过要笑着面对李钦的。

何况，她后面要面对的困难确实还有不少，而他的深情，她已经无以为报，只能手刃仇人，养好孩子。

只不过，顾锦依旧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询问道，“子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再也无法解毒了吗？”

要是可以，她甚至都想要替着李钦遭遇这些。

未亡人，才是最最痛苦的。

李钦摇了摇头，“锦儿，真的没办法了，时日无多了。”

顾锦感受着他胸膛的热度，点了点头，“嗯。”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了，那么，就珍惜吧。

“我明日想要与你一起看一次日出。”所有一切没法做的，都通通完成吧。

李钦见着顾锦有些振作起来了，心里面又是骄傲，又是哀伤，因为顾锦越是这样，他便越是难以割舍。

真的若是前世便也算了，但这辈子有了这么多，再抽离他怎么舍得啊！

然而连顾锦都能装出豁达，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李钦浅浅一笑，这最后几日里，他与顾锦的想法完全一样，他也要给他留下最好的他，“好，那明日，我们便一起看日出。”

顾锦含笑应了，止住了眼中的水光。

她不会再哭了，最后的日子里，他们，都是彼此眼中最美的人儿。

复日凌晨时分，两人便双双携手，李钦给顾锦带着暖炉，披着披风，安置好了一切，才将人带到院子中，坐在盖着皮毛的躺椅上，两人一同望着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