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抓住司季夏的手,重复方才的动作,结果仍是方才那般,她却不死心,将这个动作又反复了几次。
就在冬暖故第五次重复这个动作时,司季夏突然将自己的左半边身子用力往后移开,使得冬暖故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冬暖故的动作定在了那儿,良久不动。
唯见司季夏重新摆正身子,并靠近冬暖故,靠近她的脸颊,亲吻上她的右眼眼角。
她的眼眶是灼热的,颤抖的。
他的唇是冰凉的,却也是颤抖。
只听他声音沙哑颤抖道:“阿暖,不要哭,不要哭……”
下一瞬,司季夏的舌尖便尝到咸湿的味道,他的唇吻到冬暖故的泪,烫了他的唇,灼了他的心。
“平安,你抱抱我啊……!”冬暖故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悲伤,喉间哽咽得连出口的字音都模糊了。
眼泪决堤。
她从不会哭,更不会为了某一个人哭,可是此时此刻,她如何也控制不住的眼泪。
因为心太难过,难过到窒息。
此刻的她,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知该怎么办,她的平安才会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将她拥在怀里,就算他只有一条胳膊一只手,可他的拥抱却能让她的心温暖得开出花儿来。
“阿暖……”冬暖故的泪水太过滚烫,滚烫得司季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的左手还是垂在身侧,他只能将自己的双肩尽可能近地抵到冬暖故身上,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沙哑着声音道,“阿暖,对不起……”
“对不起,我做不到……”
说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司季夏所有的气力。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拥抱他的阿暖,他比任何人都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永不松开。
可是他做不到,他就是连帮她擦掉她脸上的泪都做不到……
他没有保护好她,把她弄丢了,现下却又是连她一个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他能做到的,还有什么?
司季夏痛苦地闭着双眼,语气里是深深的惭愧与悲哀的自嘲。
子夜说得对,若是没有夜阁相助,他的命也只能撑到找到阿暖而已。
可他现在找到阿暖了,却不能将她拥到怀里,他这又算是什么?
然,司季夏的话音才落,他便被一双颤抖的手臂拥抱住,他紧闭的眼睑蓦地一颤,却没有睁开眼,抑或说他不敢睁开眼。
“不要紧,就算平安抱不了我,我抱着平安就好了。”冬暖故双臂紧紧环在司季夏背上,将下巴搭在他肩上,将他搂得紧紧的,语气坚定。
司季夏蓦地睁开眼。
冬暖故说完话后,低下头,将眼睛蹭到司季夏的肩上,把她眼眶中及脸颊上的泪水全都蹭在司季夏的肩上,而后才缓缓松开手,转为捧着他的双颊,在他眉心处轻轻吻了一吻。
还不待司季夏有所反应,她已收回手,转身去将掉落了一地的食材捡回竹篮里,边捡边道:“不用重新去拿,只是沾了些泥而已,捡起来拿去洗洗就好。”
冬暖故捡得很快,将食材全部捡回竹篮里后看也没看司季夏一眼,只提着两只竹篮飞快地往后边小院的方向走。
司季夏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定在那儿,只静静的看着冬暖故脚步飞快却又有些踉跄的背影。
然,冬暖故走了十来步之后又突然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竹篮放到地上后转过了身,又向司季夏走了过来。
司季夏这才慢慢站起身,没有说话。
冬暖故走到他身边,却是没有看他,而是弯下腰去捡起方才被她解开了放在地上的司季夏的斗篷,重新披到他肩上,并帮他系好系带,边系边道:“你穿的少,还是披着好,不要着凉了。”
“阿暖……”司季夏在冬暖故转身要往厨房方向走时唤住了她,冬暖故没有停下脚步,只听她道,“我不会包饺子,平安来教我。”
冬暖故说完,跨着大步走了。
司季夏似乎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冬暖故却未给他开口的机会而已。
似乎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司季夏定在原地良久良久,久到天色完全黑沉了下来,他才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后边小院的方向走去。
厨房里,冬暖故已经点了灯,昏昏黄黄的光线,让司季夏的视线有些模糊。
冬暖故打了水,正在厨房里清洗方才掉落在地的食材,见着司季夏进来,她看了他一眼,道:“平安,生火烧水?”
她的面上已见不着了丝毫异样,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在她眼里,司季夏还是原来的司季夏,她看他的眼神只有寻常,没有心疼,没有异样,更没有同情。
唯有她还微红的眼眶宣示着她方才曾眼泪决堤。
“好。”这样的冬暖故,总能让司季夏的心变得柔软。
此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多想。
司季夏微微点了点头,冬暖故便甩甩手上的水,走到他面前来,看一眼他肩上的斗篷,问道:“要解下么?”
“好。”司季夏的回答,好似永远都是最简单。
冬暖故帮他解下了斗篷后将其叠整齐放到了一旁已经擦净灰尘了的长凳上,司季夏则是用脚勾了放在灶台旁的矮凳,将其移到了灶膛前,而后坐下身,脱下了右脚上的鞋袜,再用脚夹着柴禾将其塞到灶膛里。
冬暖故站在一旁的桌子旁,定定看着他少顷,才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
只是她的眼眶似乎更红了些。
冬暖故给司季夏做过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