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走在楼远身旁。
还有一人也站在门外,也在等着送冬暖故及司季夏离开。
这人一身白衣锦袍,不过手上没有抱着瑶琴,却还是白拂无误。
不过白拂手上虽没有瑶琴,但他的手上却有一张轮椅,轮椅在他身前,他双手正抓握着椅背上的把手。
这是李悔的轮椅。
只是那张轮椅上没有人,只有两柄竹剑,一大一小,造型一模一样,就像父与子一样。
没有人说一句话,冬暖故上了马车,乔小余也上了同冬暖故一辆马车,车夫已经坐上了驾辕,冰刃也拉着马缰准备上马。
马车将行,人将离去。
楼远与白拂同时道了一句“珍重”,融雪则是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冰刃,冰刃揉揉她的脑袋,再瞪了楼远一眼,将融雪推开,翻身上了马。
马蹄声响,车辙滚动。
融雪往前跑了两步便杵在了那儿,怔怔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马,眼眶红得厉害。
而当马车离开时,才见得白拂从轮椅座下拿出了一样物事。
那是一只不足三尺见方的红木盒子,盒面上雕刻着燕子、竹枝及一朵开得正好的月季花。
只见白拂将那只红木盒子放到了轮椅上,与那两柄竹剑放在一起,推动轮椅面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将那只红木盒子打开了。
忽有一阵风卷来,吹起了盒子里装着的东西。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盒粉灰,暗灰色的粉灰。
风一吹,便吹得盒子里的粉灰四散飞扬,竟是马车驶走的方向而去。
楼远抬起手,用掌心触碰着空气中飞扬的粉灰,他在笑,却见他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只听他与白拂又是异口同声道。
大人,走好。
融雪看着散在风中的灰蒙蒙的粉灰,哭了。
楼远与白拂是李悔的孩子,是李悔的徒弟,所以他们不能像冰刃那样说走就走。
他们不能走。
所以就只能有冰刃将冬暖故与司季夏送到水月县,送到小希山。
而冰刃将冬暖故和司季夏送到小希山后,他却是不走了,非但不走,反是在水月县上落了脚安了家,道是这儿好,他暂时不想走了。
冬暖故除了多谢与感激,她也不知还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她知,冰刃是为了要照应她与司季夏才留在这水月县的,像他这样习惯了四海为家的江湖人,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又怎会舍得在一个地方安家。
不过冰刃与乔小余虽在水月县里安了家,却不是常常到小希山上来,相反,他们至多每月来一次,且还是在冬暖故需要下山去的时候才上来一次。
倒不是乔小余不挂心不想来,而是冰刃不许她来,道是她这只弱鸡别总想着给别人添乱。
乔小余自是不敢在冰刃面前说什么,但这却不代表她不会向冬暖故说,她此刻就在和冬暖故说。
“夫人,不是我不想常来看夫人,而是大侠觉得我来了是给夫人添乱,不让我来。”乔小余在揉面,边揉边对正在生火的冬暖故道。
“山路不好走,冰刃兄是心疼你。”冬暖故微微笑笑,火光映着她的脸,映得她颇为苍白的脸这才好似有了一层淡淡的血气。
乔小余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夫人不说,我也知道的,若换作是我,我也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就好。”
“我很感激你们。”冬暖故拿着柴禾的手轻轻颤了颤,道。
乔小余还是摇了摇头。
雨还在下。
冬暖故心里的雨也在下。
------题外话------
叔写文有个习惯,或者说是有个毛病,这个毛病就是有些事情,叔不习惯写得太直白太详细,也不习惯一次性就把答案全部抛出来,因为叔总觉得有点遐想的空间比较好,叔这毛病好像改不了……
这一章里,叔没有非常明确地写出的内容,姑娘们可以脑补啊~哈哈~
事情还没有交代完,不过已经交代了大半,还差一点点而已,后面自会写到的,所以姑娘们不着急啊~
☆、003、沉睡
晚饭做的是饺子,冰刃自己一人吃了六十个,整整三大笼,因为他很饿,非常饿,只有吃饱了,他才有力气办事。
因为他每月必到这小希山上来一次,不仅仅是因为冬暖故每月都要下山一趟无法照顾司季夏,更是因为他有事要做。
非做不可的要事。
这件事情,他若是不做,司季夏莫说不知何时才醒来,便是他死了,都有可能。
夜里,乔小余与冬暖故睡,冰刃则是搬了堂屋里的长凳到司季夏那间屋子,摆在床榻前,冰刃便躺到了长凳上,以凳为床,以臂为枕,就这么睡了。
不过冬暖故在去睡之前,还是如回到小希山上来的每一日一样,先捧了温水来为司季夏擦了身子,再坐在床沿上握着他的手和他说好一会儿的话才去睡。
以往夜里,冬暖故夜里总会醒来数次,几乎每隔半个时辰都会醒来一次,而后到这边来瞧瞧司季夏是否睡得好,又或是瞧瞧他是否有醒来,然今夜她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因为有冰刃为她看着司季夏。
可是,她依旧每隔半个时辰都会醒来一次,每每要下床时才想起她今夜只需躺在床上就好。
当冬暖故在这个夜里第五次醒来的时候,她终是起来了,她还是想去看看司季夏,只是看看他而已。
很多很多事情,习惯了,就改也改不了了。
秋雨还在下,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