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也是个让他不敢多看一眼的姑娘,因为她太过美好,每每一撞上她的视线,他总会莫名慌乱。
冬暖故以为司季夏会震惊会诧异甚或嫌恶都有可能,就算他没有表露出这样的神情,至少也会问她为何要这么做,然怔愣的反是她自己,因为司季夏接回答她的话。
他说:“多谢阿暖姑娘。”
不是斥责不是诧异更不是嫌恶,而是一句“多谢”,语气里少了几分凉淡,多了几分温和,让冬暖故听着有些奇怪,又有些想笑,更多的是高兴。
毕竟所有见过她与蛇为伍的人不是面露恐慌就是震惊害怕或嫌恶,便是前世与她最亲近见过无数次她调教大小蛇的兄弟,在每一次见到她身上或手上绕着蛇时眼底还是会难掩嫌恶,那时她自认无所不能,却是从未想过他们眼里的嫌恶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她身上的蛇,而是因为她本身,他们嫌恶的,是她。
只是当她明白过来时,所有的事情都已是前世云烟,再与她无关。
这一世她只想做个寻常女人,玩蛇这种人见人恶的事情,她还是自己自娱自乐就好,毕竟冷血动作天生就是让寻常人难以接受的,更何况还让这些东西在人身上扭动。
若非司季夏已经猜得到她就是那个红衣女子并已经挑明了问她,冬暖故觉得,这件事或许她会藏一辈子的,也并非她有意隐瞒,只是觉得没有挑明的必要,一件会惹人嫌恶的事情,不会有人故意去提及它,她也一样。
可司季夏的答案却是她意想不到的,他的眼里没有丝毫诧异更没有丝毫嫌恶,有的只有淡淡的温和,温和得就好似在对她说他不觉得她是个奇怪又让人嫌恶的人。
冬暖故将茶盏端到嘴边,又呷了一口,茶水很烫,氲起的水气氤得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没有人知道前世的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在生与死的边缘用血和命拼来的,她没尝过亲情和温暖的味道,她尝过的味道只有血,她不知道什么叫爱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前世的她也不需要这些,手下笑她冷血笑她木头不无道理。
也正因如此,她这一世才想尝尝这些平常人生活的味道,她在左相府里尝到了六娘的慈爱,温暖的,她以为离了六娘她便也离了这难得的温暖,因为她没有指望过她的相公及夫家会像六娘一样待她,却不想夫家与她所想无差,相公却不然。
相公虽然与她行夫妻之实,却是待她体贴甚或可以说无微不至的,让她再一次尝到了温暖的味道,浅浅的,柔柔的。
桂花茶很香,似能沁到人心底去。
“公子如何知道我就是那个红衣女子?”这算是成婚一个月以来冬暖故问司季夏的第一个问题,她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方才司季夏在意她的答案一般。
“感觉。”司季夏也端起了茶盏,小饮一口,看向门外小楼前的桂树,声音很轻,“在听到阿暖姑娘说话后,就确定那定是阿暖姑娘。”
即便他没有见到那个红衣女子的面容,他还是感觉那就是她,没有任何理由,也无需任何理由。
冬暖故忽然有种不是夫妻却又胜似夫妻的感觉,微微一笑,不再问什么。
沉默,唯有桂花的清香缭绕在这沉默之中。
半晌,才听司季夏缓声道:“阿暖姑娘要上西山。”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就像他知道冬暖故与羿王爷在荆园的楼阁里说过什么一般。
冬暖故也不觉诧异,只微微点了点头,“是,明日启程。”
她知司季夏是聪明的,即便她与他并没有深交,根本无需她多言,他就已料得到她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
“我陪阿暖姑娘去。”司季夏根本未加思索,张口就道。
冬暖故抬眸,看向他,轻轻一笑,“好。”
似乎他们之间,从来都无需说过多的话。
冬暖故静静喝茶,似惬意地只简单地享受起茶水来,司季夏见着她的茶盏将空,便给她重新满上了一杯,冬暖故转头对他粲然一笑,司季夏又险些将茶水注歪,为掩饰他这颇显紧张的举动,只听他道:“阿暖姑娘不是说要我帮个忙,是何事?”
茶水太香醇太好喝,让冬暖故喜欢得险些忘了她让司季夏到这儿来和她一起坐的初衷,本是惬意的眼神忽地肃了肃,抬眸扫了一眼扔在花架下的衣袍,顿时好心情全无。
“公子,你觉得在水月县想要取你我性命的人会是谁?”冬暖故将手中茶盏放到桌上,并未看司季夏,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镯子放到桌上,“或者说想要取我性命的人是谁?”
说到这事,司季夏的眸光也沉了下来,声音又变成了寻日里的冷淡:“阿暖姑娘未到府中来之前,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显然他们想要的是阿暖姑娘的命,之所以连我的命也想取,大约是觉得我碍事。”
司季夏的分析与冬暖故想的一致,只是听到司季夏话末的“碍事”二字时有些想笑,然眸子里却是闪出凌厉的眼色。
从那为首的杀手说出的话来看,他们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若非雇主要求,他们应当只取她性命而不会打算连司季夏的命也一起取了,然从他们的举动看,却是没有打算要放过司季夏,这便是说,雇主允许他们这么做,抑或说要求他们这么做。
司季夏说完话后看了一眼冬暖故放在桌上的白玉镯子,看见了玉镯内壁上刻着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