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鬼魅的笑着,迤逦着一身玄黑,步步朝他走来,“哥哥,你没有死,原来你没有死。”
他往后退,寸寸惊心,“我已经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哥哥,我知道你活着,只要你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他唇畔的笑意邪虐,双手向他伸来。
“不!”他猛然低吼,双眸睁开。
一室温暖。
是梦……
他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肩膀一重,侧眸看去,那女子正睡的四仰八叉,口水横流,睡相非常难看,却很执着地抱着他的手臂。
“是梦,只是……梦。”他轻轻的说,把女子抱在身侧,平息心安。
第二天,晏君卿称病不朝,为夜绛雪打理好一切,送至宫门,
夜绛雪死扒着晏君卿,寸步不离,直到相爷翻了个白眼说,臣在此等陛下回来时,她才挥舞着小手绢,恋恋不舍地登上龙车,上朝去了。
龙车仪仗在风雪中缓缓前行,出了内宫,夜绛雪让碧云上车来。
碧云心知夜绛雪有话要问,虽然不和礼制,还是提裙进了车里。
香龙宝车中熏着暖炭,夜绛雪手握一册奏本,借着夜明珠散发出的光晕低低看着。
碧云在她身边时间不算短了,对她也比较了解——至少,比一般人了解得多,因此她跪在小几后,不言不语。
过了片刻,夜绛雪合上奏本,揉了揉眉尖,轻轻道:“你跟在母皇身边多少年?”
“回陛下,十四年,奴婢十五岁那年就侍奉在先帝左右。”
“十四年了……”夜绛雪放下手,眼睛盯着炭炉上的龙纹,淡淡问:“十年前母皇捡回了晏君卿,这件事你可知道?”
她的问话让碧云思索了片刻,才谨慎回答:“相爷确实是十年前陛下所救,奴婢记得,那年也是冬天,先帝北巡幽州,在一处山崖宽路下发现了相爷,当时相爷身中剧毒,又从悬崖摔落,伤得不轻,先帝着太医务必医治好相爷,太医们足足费了近两年的时间才拔除了他身上的毒,只不过这毒来得凶猛,虽然能解,也拖累了他的身体,甚至白了头发。”
马车行行停停,车顶垂下的明黄色穗带晃着眼睛,夜绛雪以长指卷着穗带,一圈一圈,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夜绛雪却没有下车,而是沉默的眯了眯眼睛。
“陛下,您,是在怀疑相爷吗?”碧云问得十分小心,甚至于,略颤。
“怎么可能,全天下我唯一不怀疑的就是他。”夜绛雪一左一右,摆弄着穗带,唇角敛起一缕笑,“他有他的秘密,我未必没有我的,倘若他不说,我不会勉强他,可是……”
“可是什么?”碧云问。
穗带有规律地在眼前晃动,夜绛雪放下手,抚平了凤袍上的绣文,懒洋洋地微笑,“可是,我不喜欢他想着别人,心里,梦里,都不能有除朕以外的任何人。”
☆、106.第106章 吃醋,怒极反笑【2】
碧云柔和的面容上略带疑惑,“陛下想知道相爷的过去,是因为相爷心里另有其人?”
“有没有这个人,朕并不确定,但他的过去,朕却很好奇。碧云,难道你不好奇吗?白衣明相,天下皆知,可他的过去也是一片空白,我身为母皇长女对此不知,你身为母皇心腹也一无所知。要么,是他根本没有过去,可世间上从来不曾出现过没有过去的人,要么,就是有人刻意隐藏了他的过去。”
说到这里,女帝陛下突然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分明深不可测,却笑得单纯无垢,“碧云,你猜这个人是君卿自己,还是朕那位叱咤风云的母皇呢?”
碧云只觉得自己眼眸一突,夜绛雪的猜测无误,晏君卿看似天下皆知的人物,事实上却并不如此,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像烟笼寒水的纱雾,就这么把他包裹起来,外人不得窥视。
“那么,陛下觉得呢?”女帝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温声问着。
“朕觉得啊……”夜绛雪弯弯着眉眼,手指挑起车帘,外面一片银白连绵的雪,像极了他的缎发,“朕觉得,该是某种契约吧。”
“陛下是说,先帝与相爷的……”琢磨着两个字,碧云挑眉道:“契约?”
“碧云,你说有没有可能,君卿身上的毒是母皇所下呢?”女帝轻飘飘地问。
“……应该,不会。”碧云摇摇头,倒不是觉得夜素不会下毒,而是觉得以晏君卿那样的人物,纵使中毒也不会屈服傲骨。
“会是君卿自己所下吗?”女帝继续问。
“……也不太可能。”碧云想了想,晏君卿何等聪明,若真到要堆自己下毒的程度,只怕他早已自裁。
“都不是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女帝放下车帘,明晃晃的雪色瞬然消失,马车内又是淡淡的明珠光辉,她轻抬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碧云:“碧云,君卿是被他最亲近的人杀死的一缕魂。”
“……”碧云瞪大眼睛,自心口蔓生出了微妙的冷。
然后,那个深沉如谋的女子轻轻笑着,明眸皓齿,摇曳生姿,她说,“呀,怎么办呢,人鬼恋好像很重口味呢~原则上说,我还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难道陛下你说了这么多,重点其实是人鬼恋么?
“当然了,原则这种东西,其实就是无下限,嘛,我家相爷就算是鬼,也是艳鬼~”
“……”碧云瞪着的眼珠直接上翻,她就知道,千万别指望夜绛雪会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