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非常厌恶欺骗我的人。一旦被我发现,通常情况下,我会拔掉他们的舌头。”脖颈的力度无声地加大,皮革发出咯吱的响声,濒死的恐惧一寸一寸绞杀着弗兰的意志。
“告诉我,前一天夜里,你对他动了手吗?”
洛伦佐用食指骨节顶住青年的喉结,目光侵入他的眼底。
“没,没有。”弗兰的瞳孔已经扩得极大,令洛伦佐一时无法确定这是恐惧还是说谎。青年的脸色因窒息而变得通红,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揪住了对方的领带,就像约书亚刚才一样,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汩汩涌出来,“我对你忠心耿耿,爸爸!”
“别这么叫我。”洛伦佐眉头一蹙,松开了手。
“天哪,大人,弗兰少爷到底做了什么?”
“请您冷静一下,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几个平时跟弗兰关系好的手下连忙上来给他求情。
死里逃生的弗兰后捂住脖子倒退了几步,大喘了几口气,半跪在了地上。但下一刻,他没有急于替自己辩护,或者表现的惊魂未定,而是匍匐在洛伦佐身下,用袖子擦了擦他鞋面上的沙尘,自下而上的望着他,漆黑的眼睛暗得没有一丝杂质:“爸爸,你的鞋脏了。”
洛伦佐眯起眼审视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一下皱了的西服领子,手指掠过口袋附近的怀表链,心里沸腾的杀意平息了些。
诚然弗兰有些可疑,但他不愿错杀这个精明能干又的确称得上忠心耿耿的教子。他曾暗地里考验并且观察过弗兰一阵子,弗兰从没有像约书亚一样搞什么小动作,或者企图贪掉一分钱。
他决定用另一种方法试探他。
“起来吧。”
听见男人的语气缓和了些,弗兰才站起来。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必须得加倍努力稳固自己的地位才行。
为此,他得不择手段的杀掉约书亚。
“你既然受伤了,就不必开车了,让西拉斯来。弗兰,替我去芝加哥市政厅走一趟,今天是选举的重要日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准备坐上驾驶座前,弗兰听见车后座传来洛伦佐的命令,他的神经过敏地一跳,又听见驾驶座上的亚述尔问:“那么,您现在要去哪?”
洛伦佐不住拨弄着手里怀表的盖子,最后“嘎达”一下关上。
“纽约。”
* *
纽约郊区。
当细小的针尖刺入皮肉时,约书亚轻轻呻吟了一声,抓紧了床栏。
阿尔瑟盯着少年背后皮开肉绽的伤口:“该死,这一定会留疤的。”
约书亚扭过头,从镜子窥见自己的背,那个弹疤已经被撕裂了,惨不忍睹,纵使他不是爱美的女人,也不禁有点被吓到了。但至少这样像个真正的黑手党,而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了。这样想着,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顺着滑向腰窝处的飞蛾,像被烫到似的挪开了眼。
洛伦佐的手似乎还放在那里,细致的在他皮肤上勾勒着。
温度,还有触感,那么真实,挥之不去。
温暖的光影里,同样是那只手,缓缓拉下墙上的帷幕,将那副曾在拍卖会上出现过的,描绘着他自己背影的油画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时,他屏着呼吸不敢细看,洛伦佐便一边捉着他的手,一笔一笔地涂上使颜料更持久的脂光油,一边温柔地亲吻他的耳根,从后边进入他,弄得他手发抖得几乎毁了那张画。耳边的低语还挥之不去。
“爸爸就想把你……像这样永远私藏起来。”
约书亚闭上眼睛,艰难地把自己从从回忆里拔离。
“把那里的皮干脆割掉吧。”他对医生喃喃。
医生缝好最好一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刺青。”他指了指后腰,将毯子掀起来,一对雪白的臀峰若隐若现,他却面无表情,“要是不敢的话,阿尔瑟,你来。”
阿尔瑟震愕地跟他对视了几秒,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后,他一把拉上毯子盖住他的腰:“我绝对不会帮你虐待自己的身体。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他,又何必费劲干这种事!真是个幼稚得要命的家伙!”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看见约书亚恼羞成怒,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走到房间里的穿衣镜前。
毯子从少年赤裸的身体上骤然滑落,医生适时的退了出去,阿尔瑟侧过了身体,却忍不住斜眼窥看——即使是背对着他,他也能看出少年在短短几天内瘦了很多,蜿蜒而下的脊椎线上,一颗一颗的脊骨清晰可辨,有种形销骨立的,尖锐又颓废的美,看一眼就让人窒息。
他叹了口气,拾起睡袍走过去,但约书亚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剃刀。
“你要干什么?”
阿尔瑟紧张地凑过去,却见他将剃刀举到了颈后,一刀,就将齐肩的头发割断了,然后顺着耳根,一下接一下地剃。等到地上落满了柔软的栗色发丝时,镜子里的少年已经拥有了一头极其利落的短发。耳朵被完全露出来,从侧面能看得见头皮,眉梢眼角漂亮却略显稚气的线条顷刻都被修饰得锋利起来,像一把刚刚打磨好的匕首。
他放下剃刀,抓过睡袍披到身上,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看着窗外渐渐散开的雾霾,若有所思。“这些头发用得上。我需要一具尸体,阿尔瑟。一具跟我很像的尸体。这附近有没有医院或者墓地?”
“你是想……”阿尔瑟替他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