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够让皇甫曜被打击成这个样子的，这件事情一定比他们的孩子被风野岚带走还要严重。

或许，是人命她默默想着。

皇甫曜紧紧抱着玄落，努力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感受到她实实在在抱着自己，她就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心才微微安定下来。

他再也无法承受有任何亲人离开自己了。

“落落。”皇甫曜忽然开口，但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嗯”玄落轻轻回答了一声，努力让房间里的空气静谧一些，尽量不影响到他此刻的心情。

皇甫曜低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悲声道：“落落，师父他死了。”

“什么”玄落的身体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皇甫曜，“怎么会”

剑圣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就算皇甫曜继承了大成武帝的血脉和武功，可终究不是苦修多年的剑圣前辈的对手，他是皇甫曜的师父，又是天下第一大宗剑宗宗主，怎么会“是谁做的”玄落一心关心着剑圣的死，没有感受到皇甫曜此刻雄浑的气息以及内力。

皇甫曜敛下眸底的愧疚和难过，一字一句道：“他是为了让我尽快恢复，将所有内力都传给了我，功力散尽而死。”

玄落惊呼一声，然后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

“到了最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当年狠心不救我母亲，只是因为救不了，而非不想救。”皇甫曜轻轻道，他的声音沙哑而充满内疚，就连身体都带着一种无力感。

玄落知道，失去了最敬爱的师父，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尤其是他恨了自己的师父这么多年，到他师父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是师父的错。

愧疚，后悔，遗憾，种种情绪侵袭着他，他哪里又受得了呢“曜，都过去了，我们先到床上去休息一会儿，这件事情”玄落顿了顿，“你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剑圣前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也不必再跟你重复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对不对”

“曜，只有振作起来，完成剑圣前辈对你的嘱托，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报答。”

“我们一定”皇甫曜忽然抱住玄落，那力气大得她几乎不能喘气，不过她并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做无声的安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玄落忽然听到了清清浅浅的呜咽声，她的心紧紧皱成了一团，一种悲伤的气氛缓缓在屋中飘荡着，在外面寂静的夜里，有着什么不可弥补的遗憾在回荡着。

察觉他的身体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玄落终究是不忍心，伸手点了皇甫曜的睡穴。

小心翼翼地把皇甫曜扶到床上去，她心疼地看着他满是泪痕的脸，抬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悲伤，然后给他盖好被子便出去了。

在她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一个人影落在了回廊的角落里。

玄落偏头去看那抹人影，缓缓闭眼，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那人回答，语气平缓，像是一条直线，不带一点情绪波动。

“记住，我不想看到有人伤亡，如果实在做不到，安全回来即可”玄落沉声道。

她的身边，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战争不可避免地要牺牲，可那些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她一定要努力避免这些无谓的牺牲。

她不能再让人无辜地死去了。

“小姐，还有一事属下要禀报。”那人站了许久，忽然道。

玄落挑起眉，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总觉得他今日怪怪的。

“据可靠消息，凤无心少爷已经朝着边城这边赶来了，可能”

“他什么时候会到”玄落问。

提到凤无心，她不得不想到凤无情，当初在她产子时，凤无情亲自出来阻扰，以至于她不得不拼了这条命，将凤无情给杀了，可之后她就想起了凤无心。

凤无情是他的亲哥哥，若是他知道自己杀了凤无心的话“他已经知道我杀了凤无情吗”不等那人回答，玄落又问道。

那人沉默片刻，点点头，“知道。”

“原来已经知道了，是啊，以他的本事，只怕早就知道了。”玄落低声自言自语着，叹了口气，然后淡淡问道：“你可知道他这次到边城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

“罢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定国公，知道吗”

“是。”

待那人离开之后，玄落一个人坐在回廊的栏杆上，靠在身后的大柱子上，抬眼看着金国的方向。

她现在满心都是她那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抢走的孩子，满心都是深爱的人痛苦自责的悲伤，对于凤无情的事情，她再无力去解释，凤无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她早已累了，倦了，她现在只希望早日完成他的使命，早日得到自己的自由，与他一起，带着他们的孩子游历天下。

玄落想事情想得太专心，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拐角，站着一个只着了睡袍的人，已经看了她太久太久。

看见她的肩膀在颤抖，那人的瞳孔猛然一缩，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直接走了过去。

玄落一听见有脚步声，立刻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回头，“谁”

“薛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她惊讶地看着薛应琛。

薛应琛扯了扯嘴角，“有些睡不着，出来走走，你怎么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