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天雷如此“交锋”,千古以来都是极为罕见的——毕竟天雷威力煌煌,对于能够引动升仙雷劫的凡人修士们来说,他们能做的向来都是尽全力躲避天雷,哪有像沈厌夜这般反借天雷之力,达成其他的目的的!而这一下的确铤而走险,但见沈厌夜神色未变,但是唇角却渗出了一丝红线!
之前的那一下仿佛为一切拉开了序幕。下一个瞬间,整个黑暗的空间陡然被无数亮起的电光照亮了!伴随着行军鼓点般的闷雷,闪电的剑锋从天而降,接二连三地劈向了站在地上未曾移动的沈厌夜——不,并不是他不曾移动,而是他此时此刻已为天阵困住,活动范围只有数尺之内!
面对着如此令人惊骇的景象,黑衣的剑修神情淡然,根本没有如临大敌之态。眼见数道天雷向他袭击而来,他轻轻地挥了挥长袖,似乎随随便便地就化解了那些闪电。他的动作不急不缓,看上去竟是轻松无比——倘若没有人注意到那黑色的袖摆已经被灼烧出了数处缺口的话。
在化解了数道天雷后,沈厌夜抬起头,仰望着被电光照亮的苍穹,朗声道:
“昊天大帝,诸天仙灵在上,弟子沈厌夜敢告于皇天后土。”
“吾常窥于世间万象,曰:剑侍其主,女侍其夫,臣侍其君,民侍其官,是以主御其剑,夫御其女,君御其臣,官御其民,人以之为常,故悬书以徽纆。凡民间之主,从此榘度,使安天下,平四海,故而国泰民安,气数绵延。”
“然其主,其夫,其君,其官,错徽纆以为天道,淆榘度以令苍生。邃古之初,冥昭未定,万物未形,剑主,女夫,臣君,民官,何异之有?遂阴阳相生,万物乃分,因司其职有异,乃忘同源。故自以为尊者,心亦骄固,自以为丧者,心亦颓萎。是以骄者愈骄,丧者愈丧,循环往复,何为终也!”
“天之道,万物当自以为尊,以他人为丧。若万物皆以己为尊,欲王天下,兴兵戈,则天地终成焦土,人书徽纆以避之。然徽纆之属,终为伦常,时过境迁,非一成不改也。天道无改,而人以变者为不变,实乃荒谬。”
“吾释剑室之灵,以此理相告,其悦,始为吾用。吾非其君,为其友。若主各爱其剑,夫各爱其女,君各爱其臣,官各爱其民,平等待之,则尊者不尊是以不骄,丧者不丧是以不颓,何须悬书徽纆,方圆榘度?天下自安,四海自平,气数自顺矣!”
他每说一句话,天边得雷声便炸响,几乎让沈厌夜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了。——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一字一句,说给这为诸人膜拜的皇天!等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数道天雷一起轰下,剧烈的电光让所有人都在短暂的时间失去了视力!然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众人忽然感到自己能够行动了!
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握权,他们就立刻东倒西歪,站都无法站稳。沈莲自一片废墟之中抬起头来,然后立刻跃至空中稳住身形,因为地面在剧烈地震颤,是无法站稳的。他手腕上的桎梏已经被沈厌夜引动天雷所劈碎,被禁锢住的功力也因为桎梏的消失而全数回归了他的身体。感受着灵力重新顺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的感觉,沈莲担心地注视着眼前的飞沙走石——沈厌夜,他究竟怎么样了!
虽然被定住了身形,但是刚刚沈厌夜的所作所为,说的字字句句,他和在场所有人一道,都听的清清楚楚。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亦没有兴趣知道。此时此刻,他心目中唯一的感觉便是惊恐——
——真的可以吗?!!!
他从未质疑过沈厌夜,亦不曾怀疑他所笃信的天道的真相,但是这样的思想总归是太离经叛道,更何况他刚刚还在厉声谴责徽纆榘度,lún_lǐ纲常——这些被人们认为是“天道注定”的规则!
……天道,真的会认同他吗?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时候,死在天劫之下的陆欺霜。如果沈厌夜和当初的陆欺霜一样,错悟天道,那么结局怕是只能和陆欺霜一样,道消身死。当年陆欺霜是靠着自己的保护,才不至于魂飞魄散。所以……无论沈厌夜对大道的领悟有没有出现偏差,他都要上前去保护他!
——就算再不济,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他魂魄离散!
“沈莲公子,你要去干什么?!!你的身上还有伤!”
琴灵惊恐的声音已经被周围高速的风和不断击打着地面的雷声扭曲成不真实的模糊音,而沈莲自然是无暇管这些了。他伸出左手,捂住尚在渗血的腹部的伤口,右手手腕一转,劫火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的身影像是一道虹,拖着残破的衣袂,就要落到那团风暴的中心。然而,还未等他行动,忽然间又有数道天雷斩下,截断了他的去路!
望着那些“拦路虎”,沈莲微微扬眉,脸上露出了一丝妖魅的微笑。旋即,他倒转劫火剑,剑光横向一扫,居然愣是将那些闪电的利剑拦腰斩断!旋即,又有几道闪电向他袭击而来,但见红衣的琴灵倾身后转,长发如同飞扬的黑色丝缎,身形如同矫健的隼,居然在密不透风的电光之中走了出来,并未被那些电光所伤!
即使如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