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颉闻言立即转头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来。顾隰见状便放下棋子,收起脸上惯有的笑容。
常广见状便走上去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太监见到三个都都这样盯着自己,愈是慌了起来,忙跪下来道:“启禀陛下,刚刚、京城府衙中有人送了……”说到此竟不敢说下去,眼角紧张地望着三人反应。
“说。”左丘颉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来的话语。
吓得那太监六神无主,忙道:“送来的、送来的……是五皇子的尸身……”
玎铃。
墨染的蝴蝶玉棋子徒然落地,在听雨阁的石板上兜兜转转了几圈,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动弹,如同心如死水。
眼前霎时一片黑暗。
左丘颉忽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似和他开玩笑,犹如昙花一现的美丽,未及他细细体会,就徒然消逝,毫不留情。
他感到心脏被确切地重创了一下,鲜血四溢。他紧咬嘴唇,似乎□□。
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去,只见那名太监还跪在地上,常广静立在一旁,顾隰也低首在一边。
不是梦。
是昨夜的梦靥幻化成真。
“……起驾。”他身形微晃了一下,终究是站稳了,沉声道,“京城府衙。”而后又顿了顿道,“倚青同去罢。宣孙强、于爽,命他们速速,前去。”最后几个字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后起身离去,常广立即跟上。
“臣遵旨。”顾隰深深一揖,湖绿色的眼眸似乎洞穿世事,了然一切,夹杂着叹惋与凄哀,而后迈步紧跟。
只留下一盘未完的棋,檀木的棋盘上黑白相间,分明刺目。
提子开花三十目,人心断肠十九载。
***
出宫一行,默默无言,恻恻难耐。二月末的长陵已经有微微的起暖,然而此时却胜过一切严冬,不亚于六月飞雪的寒意。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两旁侍卫及府尹的簇拥下,一袭龙袍出轿,左丘颉面容漠然的惨白,异常安静的站在府衙中,缄默不言。常广见他如此,便主动引路道:“陛下,这边。”
他木然地转头,踱着步子,眼神空洞地跟着向里边走去。顾隰随之进来,免去了繁琐的礼仪,直接跟着走进府内。
缓缓打开那似乎尘封的木门,阳光从打开那一瞬便照入堂内。槽内的人似乎是睡着般,安详的面容静如止水,毫发无伤,正如以往洋溢着的神采,好似下一刻便会醒来。
“陛下……卑职已命人将殿下尸身浸于遗勺水中,可保存一段时间。”府衙道。遗勺水是宫廷中防止尸身腐烂最为名贵的药材,可保尸身十天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