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说有笑,玉笛突见乐童神情严肃起来,转头一看卫泠煜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二人身后,似笑非笑。
玉笛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不明显地红了起来,僵硬道:“泠、泠煜哥哥......”
“玉笛,你过来。”
二人坐在蒲亭之中,石桌上摆着精致的小点,令玉笛看得垂涎欲滴,却迟迟不敢伸手大快朵颐。而卫泠煜倒是不紧不慢,轻泯一口龙井,袅袅香气,举止优雅,看得玉笛都直了眼。
“有何好看的?”卫泠煜冷不防来一句,震得玉笛吓了一跳。
“泠煜哥哥气质超凡,玉笛佩服之极。”反应过来便笑嘻嘻地道,软软的腔调远胜于盘中的虾仁香糯。
卫泠煜闻此笑道:“不想微生逆了?”
玉笛脸色白了白,好半天才道:“不是我的永远也不会是,玉笛何必奢求呢?”说着勉强咧开嘴笑起来。
看到他这笑容的卫泠煜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手搁在案几上,问道:“微生逆流连花丛间,招惹的人可不少。”
“嘻嘻,”玉笛露出嘲讽的表情来,“也只能怪我命不好,被他采到了,还不依不饶。”
“如此执着的确少见。”
“玉笛向来执着......”玉笛刚想说什么,忽然黑色的瞳眸一亮,放出异样的光彩来,只见他紧紧盯着卫泠煜身后,大声道:“泠煜哥哥快看,喜鹊!”
喜鹊......卫泠煜听到这两个词恍惚地转过头去,果真见两只喜鹊立于枝头,相互嬉戏,呼朋引伴,那蹦蹦哒哒的娇憨模样煞是惹人喜爱。
——快看,喜鹊!
——鹊之灵,福之兆,蒲园是快福地啊!
“鹊之灵,福之兆......”卫泠煜嘴边喃喃,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玉笛看他难得这样的神情,呆了呆,竟就这样看着他不再动弹。直到卫泠煜回过神来,看到对方的神情,神色一冷道:“看什么?”
玉笛一慌便移开视线,但嘴上还是很实诚地结巴道:“呃.......只是,很少见泠煜哥哥这样的表情......”
“我怎么?”
玉笛见他还问话,便知应该没有惹恼,便继续道:“泠煜哥哥平日都是一副严肃冷然的神色,今日却露出这样的迷茫来,实是罕见。”见卫泠煜脸色一黑,连忙补充道:“这样的泠煜哥哥才好看啊,是吧?”
卫泠煜不作回答,面色也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玉笛见他如此便有些气恼,似乎将自己说的都不当一回事。但仔细想来也不奇怪,以自己的身份也无理要求卫泠煜做什么,于是脸上不禁一阵没落。
但过了一会他又道:“泠煜哥哥我给你吹首曲罢。”
卫泠煜投来疑问的眼神。
“这可是玉笛花心思自己作的曲子,今日便给泠煜哥哥献丑!”玉笛看上去十分雀跃,小小的脸上神色飞扬,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见他这模样,卫泠煜心中一动,向来爱理不理的他竟然脱口道:“什么曲 。”
玉笛闻言乐得不行,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这可是玉笛呕心沥血之作哦,是一年前我在江湖初混的时候触景伤怀,生情而作呢!泠煜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卫泠煜心中白眼一翻,顿生些好笑与无奈。但这随着玉笛的音起,神色立刻平顿了下来,全身的感知都被这悠扬笛声吸引去了,空灵得仿佛照至心底,将自己的外壳一点点地剥下。
悠转笛音,如汉霄苍茫,如迷雾般飘渺在虚无的梦境中,形散神非,牵了住繁华哀伤。奏乐间忽而又明朗之预,笛声渐渐上扬,烟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一种烟波各自愁。
弯眉间,命中注定,成过往......
卫泠煜忽然一惊,这个乐段的旋律和他脑中的那个旋律如此的一致,如出一辙。他忽地起身,一把掐住玉笛的脖子——笛声戛然而止,之听卫泠煜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玉笛顿时被制住了气息,窒息的感觉从胸腔涌起,遍及四肢百骸,难受之极。整张小脸扭曲起来,卫泠煜似乎要把他生生掐死在这里。
长笛落地,脆响。
他眯起眼睛,迷蒙中看到卫泠煜的神情,那漆黑的瞳眸中充斥着惊愕和怀疑,以及难以掩饰的惶恐。他这样看着玉笛,仿佛被他抓到了自己的要害。
“为......什么......”
“谁。”
“玉......笛,”他看见卫泠煜的眼神一闪,忍不住抬高了音量,用尽全身力气,要让他听见:“我是......玉笛......”
卫泠煜一怔——眼前的景象渐渐明晰,他看见玉笛痛苦的神情,那眼眸中溢满了疼痛的泪水,几欲满溢而出——终于如断线连珠落下,湿润温热的液体霎时流下来,浸透了他仍掐着不放的手掌。
在玉笛闭上眼睛的那一刹,他松手了,对方瘫软着昏死过去。那人像渐渐与脑海中的重合,那记忆不不甘地涌上来。
卫泠煜后退几步,倚在墙上,颓然看着地上的玉笛,却不敢去探他的鼻息,唇齿微动,吐露出心底的那个禁忌:
“小轲......”
就在画面几欲冻结的时候,一声叫唤打破。
“老爷,有刺客!”
灵醒过来,卫泠煜瞬间作出反应,脚尖一点旋身而起,便腾空到千蒲园之上。刚使出轻功便觉得周身寒气,果然下一刻便有一剑袭来,卫泠煜长袖一甩,化袖作剑格去了戾气——这剑气出自一蒙面黑衣人。
接下来又连续出现了几个相同打扮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