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干着老生的活,所以已经很久没有接过类似的任务了。要知道上一个世界,特别在同居之前,这种任务简直一天一刷,都是日常。
第一次装可怜的时候,非常尴尬。怕跌倒的时候没有人扶,怕哭的时候没有问,就像一场安排好的跳楼戏,如果主角不伸出手,我就只能往下跳。
还好他有配合。
……我还是不要老提上个世界的事了。
我低眉垂眼,只说些什么爱慕已久,可惜身份低微,不敢造次。今也算如愿以偿。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若待在少帅身边,定会奢求,怕终成祸事。”
一个老生演花旦戏,我自以为虽不十分像,样子总是有的。
结果主角说:“哦。”
仿佛在戏台上唱了一下午,一个转身后,却发现台下空无一人,只剩排排桌椅,与我无言。
我被噎得有些说不下去,任务进度的提示亦显得讽刺。抬眼看他,却见他眉头已经舒展开,好一派云淡风轻,面无表情。
“少帅……”我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不太确定还能不能唱完这场戏。
“……只愿天涯相望,后会无期。”
看着他的眼睛,我缓缓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站得更直一些,端的是情深义重,君子高洁。
开了头,就不能退。调子一起,就得唱完整场戏。
他没有急于开口,我也不再说话。
然后他保持着面无表情脸走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抬到胸前。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的手攥得那么紧。
“你在怕什么?”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我试图抽出来,被抓得更紧,到疼痛的地步。另一只手把我的五指搬开,拉到唇边,细细地亲吻着。
我小心地呼吸着。
“九儿,”他的嘴唇低着我的指节,声音低低凉凉,“你说爱慕于我?”
他离我太近了,我平视着他的嘴唇,竟不敢再抬头往上看。就像一场跳楼戏,主角伸出了手,紧紧抓着我,那么紧。
我却想要往下跳。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他慢吞吞地念完,问我:“九儿,这是不是你的心愿?”
我想说不是。
但是我不敢。他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我,何尝不是我抓住了他。这里好高,我不敢往下跳。
我只好从嗓子里面憋出一声来,但是嗓子太紧了,黏在了一起,用尽力气,只能发出一声气音。
“是。”
他松开了我的手,将我抱在怀里。军装的布料那么硬,膈得我脸疼。
“乖九儿。”
他安抚着轻轻抚摸着我的背,手心的温度透过布料和皮肤,仿佛直接摸到了脊椎上。
这次,他没有弄疼我。
【注释: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出处是唐朝冯延巳的《长命女 ·春日宴》。】
八
我不知道我怎么能被吓成这样。
他亲我方式,抓我手腕的力度,拥抱我时的角度。
一模一样。
我知道是他。
但我竟然不太能够认识他。
他为人那么好,温柔有礼貌,进退有度,孝顺双亲,尊重女性,有很强的责任感。
最失礼的一次,也不过抱着我哭一场罢了。
我没有见过他这样,我想不到他会这样。
我们一起吃了饭,在屋子里面,他就坐在我身边。喜鹊安安静静地上了菜,却没有布菜。只退到一边。我迟疑得拿起了公筷,他没有阻止。
等他吃完过后,我才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他侧过脸来看着我,突然伸手搂着我的腰,吓得我差点没把筷子扔出去。还好他只是安安分分地搂着,叫我慢慢吃。
他似乎很忙,吃过饭没多久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送他到院子门口,出门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我不确定要不要开口,让他放我走。虽然我搞不懂剧情,但是我觉得,他不像会答应的样子。
所以我就放开了。
他笑了一下,很突然的那种,然后说,我很快回来。
我知道老提上个世界的事很不好,毕竟达成了一个超级烂的结局,使得游戏过程没有任何借鉴意义。
但是这个场面,和原来,真的很像。
我就是忍不住。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他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
喜鹊说军营里面很忙,少帅不常回来。“但是一回来就会来看九少爷!”她声音脆脆的,很是兴奋地跟我说长说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非常像民国剧里姨太太的小丫鬟。
……这样说把我也绕进去了,但事实差不多就这样。
住在元帅府的日子非常无聊。才开始我还有心情练功吊嗓子,后来也就随它去了。喜鹊找了一些闲书和报纸来,我多是看不太懂。好在有些白话文的刊物,便央她帮我找来。
正是乱世,虽然城里还一片太平,但报纸上总能读到些打来打去的事。我不曾经历战乱,切身体会的剧情都在园子里面好好唱戏。读到战争相关的新闻,总觉得远的很,又免不了心悸。
我和主角之间不是不说话,只是都是些情话。军队的事情我没什么好问的,外面的事也有报纸和喜鹊的一张嘴。有时候我想问问他云芝的事,问问戏班子的事,这些喜鹊和报纸都不能告诉我。我还想问问他是不是记得什么——无论是小时候,还是上个世界。
但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