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前世,她与端王的初识,亦是如此的吧。她一颗心如深林见鹿,乱其心怀。只不过前世尽是对于翩翩公子的爱慕青睐,而如今,尽是恐惧与厌恶。
她想过重活一世,她必然要在此面对这个人。可何曾想过,竟是如今这般,狭路相逢。
她前一世痴心错付,最终将她推进无尽深渊的人,端王,靳邈。
其实这一说法,并不十分准确,因为现在是光文二十一年,此时此刻的靳邈,还不是端王,而是端敬王。按照蔺朝之规,三字王为郡王,二字王为亲王。
说白了,此时此刻的靳邈,还没有被封为亲王,太子之位,离他还有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此时与太子靳霄之间,竞争最为激烈的,根本不是靳邈这个宫女所出的七皇子,而是他依附已久的,秦贵妃所出的三皇子。
靳邈远远瞧见太子銮驾,赶紧下了软舆,侧立一旁,等待“太子”路过他的跟前。
林舒曼深吸一口气,双唇抿成一条线,强忍着恶心与不适,示意内侍停下銮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靳邈。
这是她曾经多么熟悉的人啊,她的身心,她的性命,她的一切,都曾交付给他,她的枕边人。可说实话,她从来没有在这样一个角度,观察过靳邈。
林舒曼突然觉得方才的紧张,忧郁,悔恨,甚至厌恶,都烟消云散了。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睨着眼前人。
是了,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仰人鼻息的冷落宫妃。此时此刻,她是太子,储君。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力挽狂澜,不让前世的惨剧再次发生。
“端敬王今日身体不适,怎么还进宫来了?”
靳邈听闻一愣,赶忙回道,“劳太子挂心了,臣弟身体并无病恙。”
“哦?”林舒曼一挑眉,“既是无恙,端敬王不知,亲王以上方可在宫中用撵?”
靳邈颔首,“太子教训得是,臣弟这便下舆行走出宫。”
林舒曼凤眸一转,甫一着眼,便知道,这软舆定然不是靳邈所属。应该是三皇子府上的,这么明目张胆地乘着三皇子的软舆,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所派属么?
想到这,林舒曼心底突然明了,是了,这靳邈身后无母族依仗,打小便瞧惯了冷眼。他必须找到一棵大树好乘凉,而靳霄又是个目下无尘的性子,惯来讨厌这结党营私之事。
于是心机深沉的他,定然极力巴结三皇子了。
林舒曼正思量着出神,靳邈突然一拱手,笑道,“臣弟匆忙,都忘了向太子哥哥道喜了。”
林舒曼眉毛一挑,“何喜之有?”
此刻靳邈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与林舒曼对视起来,“听闻太子哥哥‘抱’得美人归,难道不是人生一喜?”
靳邈的“抱”字说得格外用力,用意也十分明显,无外乎就是揶揄太子爷还没成亲,便去林府抢人了。
林舒曼思忖,此时的靳邈,羽翼尚未丰满,恐怕还处于自保阶段,无心储位。如此当面抢白当朝太子,这对三皇子,可当真是“表忠心”啊。
林舒曼对此倒不是十分在意,毕竟皇帝她都应付过去了,更何况这等蝼蚁。只是猛然想起前世此时,她早已与靳邈相熟稔,不由地又回忆起往日种种来。
林舒曼低沉着嗓子问道,“美人,你怎么知道是美人呢?莫非端敬王,认识林家嫡女?”
靳邈没想到靳霄会这么问,登时一愣,但好在常年生活在夹缝之中的他,倒有几分随机应变的能力,便笑道,“太子说哪里话,臣弟怎么会认得林家姑娘呢?想来能入太子殿下眼的,定然是天香国色,改日臣弟定当去东宫拜访。”
林舒曼听完,气得牙根直痒痒。此时的靳邈与林舒曼已然相识了,可他却不敢承认。这也就罢了,什么叫天香国色,他要去拜访?她林舒曼是什么人,任人观赏的花鸟物件么?
于是眼前的“太子爷”深潭一般的眸子变得更为阴冷,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临走前,林舒曼冷冷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拜访,就免了吧。毕竟长嫂如母,你生来没有母亲,自然不知道如何与母亲相处。你若真想来东宫瞻仰‘天香国色’,先找个有娘的,学几天吧。”
林舒曼懒散悠然地坐在銮驾之上,不肖回头,也知道身后人一定是气得咬牙切齿,还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不由地,嘴角一勾,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来。靳邈,重来一世,可由不得你放肆了。
待回了东宫,已然月上柳梢头。林舒曼折腾了一整天,也是有些饿了。
小内侍回禀道,“太子爷,林姑娘已经做了了一桌饭菜,正等着您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