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泛起惊异,却很快又泯灭了,“记得,是我故人的剑甲动天下。”声音温雅,却缥缈的厉害,仿佛每一个音节都穿透了千万年的时光岁月。
齐沐泽摇头道,“完了完了,看她的样子估计是根本就没把判官老兄看在眼里呀,还在等情郎呢。”
仙灵水眸丝毫没有情绪波动,静静看着千柳:“仙灵剑,在何处?”
“他,现在不在我身边。”千柳呐呐开口。”
那船上的魂魄似乎是等得太久,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仙灵指点河流,那船便自己动了起来,不急不缓的朝对岸前去,如此一来,那些魂魄才未再言语。
送了这一船魂魄过去,仙灵又要摇浆将千柳送回去,见她神色淡薄,当真是已在世外。
墨雷坐在船头,说道,“生死判官说仙灵未去投胎,的确不假。而这地府有数十个掌事,职位一事,是由其他判官所定。怕是生死判官和黑白无常都未曾想过,仙灵竟会做了这忘川的船夫。”
齐沐泽哼笑一声,那个傻子为了这心里念着别人的女人什么做不出来。
千柳叹了一气,“仙灵,仙灵剑的剑魄已经不在了,可能、可能过段时间,就连剑身也没了。”
仙灵默了片刻,“为何?剑随主人,剑魄怎么会消失?”
仙灵忽然问道,“凡歌不在凡尘中?”
千柳点点头,“嗯,那个仙灵剑是在蓬莱放着的,他,凡歌传说、传说他飞升了。”
一阵雾气飘过,夹杂着曼珠沙华的独特香气,寂静了这一片的空间。
良久,踏雪淡淡道,“知道了。”
齐沐泽顿时气得不轻,“我这好友真是白等了你,他一直在等你,你现在过得这么自在,全是他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保得住你!明知道你那个负心心上人不可能来找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给他一次机会?我以为你是个什么值得人等个几百年的女人,没想到是个脾气这么拗的无情人!我待会见了判官,一定要痛骂他,怎么会眼光差到这种地步,连那瞎子都不如!”
千柳忍不住辩驳道,“齐沐泽,仙灵也在世间地府漂泊了千百年,如果没有什么原因,谁又愿意在这冷冰冰的地方待那么久?”
齐沐泽顿了声,冷哼一声,背转了身不再理睬。
千柳问道,“仙灵,当初凡歌一直在寻你,你为何那时候不愿去见他一面?”
仙灵眸子微垂,答道,“放不下。”
虽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听出了寂凉。千柳轻声道,“已经快一千年了啊。”
“若是被人刺了一刀,即便是一千年,身上的伤还是会在。族人为他所杀,是事实。我只能等……等我能放下的那一日。”
语气平缓,却又无奈至极,想着那样明明可以相见,却不能见面的痛感,眼中微微酸涩。
“我以为,会有那日的,所以我在这地府等着他的魂魄,等着他轮回时与他相遇……”
“可是,没机会了。”
“原来,所谓的放不下,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千百年的等偶不过一场自己的笑话楼兰王。”
“原来他,早就把这段情,放下了。”
仙灵缥缈的声音回荡在忘川这一片寂寥的苍茫内,莹润的脸上两行清泪顺势流下。
滴在那微波无澜的忘川湖面上,瞬间冒气一阵白烟!
将那充满着真情的泪水腐蚀。
千柳怔了许久,“那你,你还要等下去么?”
仙灵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眸子微微一眨,“不必了,不必再等了。”
脱下身上的蓑衣,一席粉色的衣衫衬得她遗世独立
“仙灵……”千柳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河岸已到,齐沐泽却不肯下船,嚷声道,“难道就这么走了,万一她跑了怎么办?我还要找判官来看清楚这女人的面目,就这么耍着人玩,好玩吗?还是赶紧把她押到奈何桥,灌下一碗孟婆汤,早早投胎得了。”
这道士真是话痨得很,等他终于歇歇气了,墨雷说道,“凡歌对仙灵,并非绝情,只是放下了,是仙灵没有看透。”
齐沐泽冷哼道,“我不管什么凡哥凡妹的,我只知道让那判官兄白白等了那么久,不是绝情,难道还是深情不成?”
千柳看了看那神色依旧凉薄独自站在船上的仙灵,说道,“如果她真的对凡歌绝情,那早就自己去投胎了。她痴痴守了那么久,正如她所说,放不下。既然相逢会痛苦,那就先将会使人痛苦的事放下,那样才能永生。仙灵想得很通透,等了个千百年,她也耗了千百年,只是没想到,凡歌会悟大道,放下了红尘一切。”
齐沐泽说道,“那又如何,又不是等的判官兄,我得立刻把这事告诉判官兄,免得他还守着那无情的女人。”
千柳轻轻叹气,想着,对两人说道,“我好像明白了神算子的话,‘花叶不相见,忘川彼岸’,这不仅说他们现在的处境,还有未来。彼岸花盛开,琼翠叶已成尘埃,生生世世花叶不同在,他们终究是‘花叶不相见’,再无相逢之时,只有仙灵一人这忘川之上徘徊……”千柳说不下去了。
众人无声,远处,那玉牌之声又远远响起,很快又会有魂魄前来。
仙灵闭起眼眸,神色渐渐悲恸,似在回忆当年之景,却又转眼无波。
良久才道,“若是重来一世,或许我当时不会选择与他刀剑相向,但是我与他之间的决战,却无法避免。”
千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