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瘦了些,是不是那些日子过得太苦,所以才瘦了?
千濯香缓缓收回目光,低头咽了些苦涩进喉咙,转而问着那婶子:“她来此已有近半月余,为什么不发消息回玄机阁?”
婶子好生惶恐,连忙回话:“上次尊主与墨字堂主来盗古籍,已引起圣祭注意,如今圣祭里能出去的人都些他们信任的人,还有灵鸟也飞不过十万大林,走到一半就会被射落,属下不敢轻易暴露!”
“你是说,圣祭看似平和,实在已全族戒备?”千濯香问道。
“是,圣祭二、三、五三位长老从未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过话,二长老定是知道柳人的一些内幕的,八长老与十长老不问这些事,其余的长老都跟大长老一样,没有动作,却是最应该小心的,所以他们对此影应是早有准备。”婶子应话。
“好,带我去据点。”千濯香最后看了一眼千柳的住处,与那婶子消失在黑夜和雪原里。
千濯香赶到圣祭不会超出半个时辰,他来时,那个喧哗而滑稽的百神节刚刚落下帷幕,人们传言柳人为圣祭的人所护,这是亘古未有的奇事,毕竟圣祭向来都是一条心的,怎么会如此?!
而千濯香他心间不安的预感是正确的,千柳果然出了事,他匆匆赶来,只是错过了救下千柳的时间,与玄机阁暗子接上头之后,他半刻也未耽搁便来到了千柳的住处。
他只看到了千柳与娄嘉子在窗下闲话的样子,听说她踏银针九十九,不知伤口怎么样。
其实娄嘉子居然在此,是让他有些意外的。他从昆仑山赶回来时曾问过娄嘉子,可知道千柳在圣祭哪里,娄嘉子什么都不说,也没告诉他那四位前去昆仑山对付自己的四位长老的迹象怀上岳父大人的孩子。
那四位长老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寒枝寂鸦。
脱去一身树叶残留一口气等来年开春的枯树,无力地伸着树枝,树枝上凝着冰雪。
蓬莱虽然有许多事让人觉得不舒服,但那大多是因为蓬莱族人的原因,夜间族人都睡下之后,这宁静的晚上,月辉流动如水,映着茫茫白雪,河道里的水泛着银光静静淌,这样的晚上,大体还是静美的。
蓬莱从没有下过雪。
这无人的雪原静得让人心中平和。
千濯香静听着雪落的声音,已有二月余近三个月,未曾如此心静过。
时间滑过的声音比这雪落声还要无声,一不小心,他足有近三个月没有看到千柳了。
你信不信世上真的有心有灵犀这回事?
你想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刚好出现,手捧着一束鲜花,笑说一句:我见这花开得好,便想着采来给你看看。
千濯香并没有看到手捧着鲜花而来的千柳,但他深爱着却近不得的千柳,用另一种方式诠释了心有灵犀这个词。
千柳便是天赋异禀,仙术让她脚上的伤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彻底好,小开管得严,半点不许她脚掌用力,千柳好生无奈只能像个残疾似的坐在轮椅上,由着娄嘉子推着她出来散心。
因为娄嘉子对千柳这柳人的额外态度,让蓬莱的人对千柳的狂热又增几分,沿街而过时,他们原还只是双手扶肩弯腰行礼,这一回他们已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的冰碴子和雪水,沾了一身的污泥也不能减退他们的疯狂半分。
这些都是在沾了千柳的血后年龄迅速恢复青春的人!
有几个额间还残留那天百神节千柳血迹的人,甚至想冲上来亲吻千柳的脚,幸好被娄嘉子及时隔开。
这并不能让千柳觉得高兴,相反,这让她觉得恐怖。
有信仰是好的,但这信仰走向极端之后,便万分可怕。
娄嘉子推着千柳在街上走得不顺畅,停停绊绊许久,才走到二长老大门外。
二长老的下人不知道柳人要上门,显得惶恐不安,腰弯得几乎要把头碰到地上,迎着他们两进去。
二长老胖墩墩的身子急匆匆滚出来,笑容满面地对千柳行礼:“柳人驾临寒舍,不胜荣幸。”
千柳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发笑,那日是谁逼着自己去脚踏银行完成什么百神归位的,这会儿倒是虔诚了,她拉了拉盖在腿上的毯子,对二长老说道:“长老不必多礼。”
千柳点点头,示意娄嘉子坐下,不必一直这样站在一边扶着轮椅,二长老热络地让人端上茶,像是真忘了他跟千柳之间有些小小的不愉快。
“我今日来,是想问二长老一个准话。”千柳捧着茶杯不喝水,只给双手取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