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种时候,他还在想,这也许就是他的命。若不能死在她的手上,他这一生兴许都不能有个了结。刚才那些伤及心肺的拳打脚踢,幸好是她给的。再没有一种感情比他的更病态,那么疼,那么冷,又那么痛快……
……
司徒皇后刚入紫宸殿,就见景元帝高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地盯着她。她神色如常地迈步进去,规规矩矩地行着皇后见到皇帝时该有的礼节。
景元帝一看到她这张脸就越发怒不可遏,他知晓她不会先开口说话,她可以用一生与他耗着,就更不会在这一时半刻上输给他。他锐利的眼神对上她的眼睛,开门见山地嘲讽道:“朕以为皇后有多贤良淑德,如果朕没记错的话,皇后自封后以来,从未去过法华寺,怎么晋阳王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了?你将整个大兴的颜面、朕的颜面往哪儿搁?!”
这是质问的口吻。半点不加掩饰。
司徒皇后一丝不恼,也不辩驳,唇边甚至带了淡淡笑意:“臣妾与晋阳王相谈甚欢,二十年未见,丝毫未曾磨灭臣妾心中所爱……”
“不知羞耻的贱人!”景元帝未料到她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气得拍案而起,站在高高的九五之地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司徒皇后仍旧平静,笑意更深:“若能见他一面,担再多的虚名骂名也值了,陛下若是觉得难消心头之恨,大可将臣妾打入冷宫,臣妾愿在冷宫之中了此残生。”
景元帝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愤怒地红了眼睛,冲下御座,一把握住了司徒皇后的肩膀,浑身都气得发抖,要打她,陡然想起那一巴掌留下的痕迹,又忍住。他忍得唇角抽搐,才憋出几个字来:“你、休、想!”
司徒皇后的眼睛离他太近了,近到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景元帝已经被她逼疯,握住她的肩膀,又狠狠地将她丢开,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哼道:“司徒珊,别以为你能掌控朕的一切!朕是大兴的皇帝!朕才是天下的主子!有朕在,他就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好,好,好,你不是有个儿子吗?你不是说把儿子藏起来了?他在哪儿?在哪?!朕告诉你,朕承认跟你有个儿子,不是因为朕相信他是朕的亲骨肉,也不是因为朕有多疼爱他!而是因为朕需要一个儿子!朕恨他,就像恨你一样入骨入血!”
景元帝
大笑,疯了似的:“等朕治了他,再来治你们母子!卑贱的骨血,也配做朕的儿子!”
司徒皇后不言不语,唇边的笑意僵住,再渐渐地收敛了,然而不过一瞬,她又重新笑起来:“陛下真是好心计。”
“再有心计,也比不过你司徒珊!”景元帝不要她的恭维,狠狠一挥衣袖。
这时,有人在殿外通传道:“启禀陛下,婧公主方才大闹未央宫!”
第252章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皇后脸色一变,忙站起身来。
景元帝见状,心下猜了个七七八八,阴森森地盯着她道:“如今这天下还是姓百里的!司徒珊,你就这样不把朕放在眼里?活生生的人,那个孽畜,你竟将他藏匿在未央宫内?!好,好得很哪!”
司徒皇后也不辩驳,默认了景元帝的猜测,景元帝恼怒更甚,一把将她推开,喝道:“摆驾未央宫!”
景元帝的圣驾一入未央宫,那些钳制着百里婧的禁卫军忙松开了她,跪地行礼,许多人身上都带了伤,像是刚历经一场打斗。
景元帝眼睛睁大,扫视了一圈,刚要开口,见百里婧双眸含泪地望着他的身后,他也随着她转过头……他的背后是司徒珊。
什么也不去想,全然出自本能,景元帝两步走上前去,一抬手臂将女儿搂进了怀里,盯着那些负伤的禁卫军,沉声道:“谁借你们的胆子,敢对婧公主如此无礼?!”
百里婧浑身发抖,被母后伤透的一颗心在父皇这儿得以抚慰,她忍着翻涌的情绪,声音嘶哑:“求父皇做主……”
她不敢说母后的罪状,却一瞬间发现母后如此陌生,她不能再去想那个恶徒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给墨问的死一个交待。父皇或许是这世上唯一知晓墨问对她何等重要的人。
景元帝听到女儿的话,拍了拍她的背,眉头却越蹙越紧,一个是他的发妻,一个是他的女儿,虽然不曾见到事情始末,他已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女儿的火爆脾气,怎能见得真凶尚未伏法?
人多眼杂,这已是皇家的第一等丑闻,若是传扬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景元帝安抚女儿道:“婧儿,你先回去,这儿交给父皇。”
也不等百里婧答应,景元帝扬声道:“来人哪,护送婧公主回锦华宫!”
很快有景元帝的贴身禁卫军上前来请百里婧,百里婧脑袋昏昏沉沉,先前的闹腾已耗尽她所有力气,尤其是在心内的某处地方崩塌之后。母后她已不信,她对唯一可以信赖的父皇诚惶诚恐。
走过司徒皇后身边时,百里婧能感觉到母后朝她走了一步,似乎想握她的手,母后的脸上有一股从未见过的悲伤和痛楚,然而,百里婧还是本能地出于防备地偏离了脚步,躲开了她的亲近。
百里婧再细看,却见母后的身形挺拔依旧,站在原地根本不曾挪动半分,好像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百里婧走后,景元帝又恢复了那副森冷的要吃人的神色,回头狠狠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