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悄悄向他走近,然后调整好相机,高喊一声:“苏澈!”
苏澈应声回头。
咔!咔咔!咔咔咔咔!
徐行盯着回放的照片,久久没有动弹。
照片里的苏澈身穿一件浅蓝色的中长款风衣,双手c-h-a兜,没有扎起的头发被风吹得很飘逸,一片花瓣正好落到他的肩上,像一枚闪着白色光亮的肩章。
他疏淡的表情中透出一丝惊讶,眼神里带点冷傲,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忧伤。
这一刻,徐行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的春天来到了,从沉睡中彻底苏醒了!
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相机已经落到苏澈手里。
“别删!”他着急的叫起来。
苏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相机,淡淡的说:“看在你偷拍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先不删了,不过下不为例。”
徐行拿过相机,笑着说:“哦,下次我保证不偷拍,我会光明正大的拍。”
苏澈板着脸盯着他看了会,突然笑了起来。
在徐行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看到苏澈的笑。
他笑的时候,鼻子会轻轻往上皱一下,左边脸颊一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如果说,不笑的苏澈是一座雪山,那么笑起来的他,就像被金色的阳光笼罩住的雪山,披上了一层柔软的外纱,不再是伪装的冰冷。
徐行看得有点痴。
苏澈很快就收住了笑,再次板起脸,一言不发的走远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在沈长安出事前的那段日子,沈长安性情莫名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脾气。他以为是因为来自父亲的压力,所以没有过多计较,而是一味忍让。
所以那段不太开心的时间,他很少笑。
而沈长安出事之后,他更是彻底失去了笑的理由。
可就在刚才,他对着徐行,控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掏出烟刚想点上,突然意识到果园里恐怕禁忌明火,只好把烟叼在嘴上,狠狠的吸了几口。
此时此刻,哪怕只是未点着的烟散发出来的那一点点烟草味,也能给他乱七八糟的内心带去些许抚慰。
梨花拍摄结束后,大家回到山下,在车上吃了顿简易的午饭。下午徐行打算带大家去拍一处小型的瀑布,就在这座山的后腰,绕过去不远。
稍作休息,就有人按捺不住,催促徐行启程。
“我不去了,就在车里等。”苏澈说。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那个瀑布挺漂亮的,见过的人可不多。”徐行说话间已经帮他打开了车门。
苏澈只好跟着去了瀑布。
瀑布不是很宽,但很高,水流挺大,像一条水珠串成的项链挂在山崖边,在阳光下闪烁光芒。
瀑布下面是一个直径不过三米的水潭。水潭虽小,但水面呈现出的是墨绿色,可想而知水有多深。
水潭四周高高低低错落着一些岩石,岩石上零星散着青苔。
“大家小心,别靠水太近,最好不要走到岩石上,如果非要上去,一定先看清脚下,别踩到青苔。”徐行说。
“哇塞!有彩虹!”一个妹子兴奋的往瀑布旁边一指,“你们快看!太美了!”
苏澈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距离水面三四米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的彩虹,要仔细看才勉强看得见。
第一个发现彩虹的妹子已经扛着相机,奔到了最高的也是距离瀑布最近的岩石上面。
“小心啊!别靠太近!”徐行把包扔给苏澈,赶忙跟过去。这块岩石临水的那面又陡又高,太危险了。
很多时候,意外的发生往往只在一瞬。
徐行还没到达最高点时,那个激动不已的妹子已经举起相机,慢慢挪动身子,试图寻找到彩虹和瀑布的最佳构图。
突然脚下一个打滑,人冲了出去,“啊!!!”
徐行往前猛的一扑,及时抓住了妹子的一只手。
妹子这时一只手被徐行抓着,另一只手还死死的抓着相机带子,整个身体悬吊在水面上。
“用力抓紧!把另外一只手给我!相机扔掉!快!”徐行咬牙大声说。
妹子显然不肯就此放弃相机,想把相机往上甩给徐行,可惜相机的分量不轻,甩了几次都不成功,她急得脚使劲蹬在岩壁上想借力,身体随之晃动得厉害。
徐行趴在凹凸不平的岩石边,半个身子都几乎出去了。他双手用力抓住妹子的手一点一点往上拽。锋利的岩石边缘已经割破了他的右边袖子,随着他的动作还在继续深入,再深入。
尖锐的刺痛从右手臂传来,一阵强过一阵。